李元英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定南县,跑了一天,马儿受不了,三人只能找个驿馆暂歇。刚下马,就听见了驿馆内吵吵嚷嚷的十分热闹。敲开驿馆的大门,管事笑着迎进三人,李元英留意到马棚里有十几匹的上好良驹。推开大堂的门,屋内人声鼎沸,在三人进来的一瞬间,说笑声停止,十几道各怀鬼胎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李元英蹙眉。“来者不善。”荀亦闷笑,低声提醒她。“咱们才是来者。”为了伪装身份,李元英跟裁云都做了男子打扮。三人坐下,刚点了几个菜,就有道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眼前这道士虽穿着道袍,却眉眼奸猾相儿,不像个正经的修行人。“三位兄台方便吗?”道士指了指一旁的空座位。李元英客套的一笑。“方便!”荀亦单手托着茶杯,抵在唇边没喝,目光凌厉的打量着眼前的道士。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道士发现对面三人的防备心很高,什么话都套不出来,索性不说了,见菜上桌,他赖着不走,准备蹭点吃喝。他不见外的动了筷,对面三人却没人动筷,他越吃越觉得身上发冷,感觉自己好像正被一群猛兽盯着。他清清嗓子,把筷子放下,讪笑一声。“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三位了。”刚要走,裁云一把将他按下。“菜刚上桌,道长急什么?”李元英托着腮帮子,微微眯眸,看着眼前的道士。“刚才是你问我们,现在也该轮到我们问你了吧?”道士猛地吞咽一口。“你,你们要问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或许是对面的人气场太强了,尤其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白衣公子,俊似仙人,气场也像仙人。“这边刚打完仗,到处都乱哄哄的,道长为什么来这?”裁云问。三人这一路上,也遇到过几个驿馆,都是萧条模样,可越接近定南县,路上的马蹄印越多,驿馆也是出奇的热闹。道士打量三人,一脸古怪模样。“你们不是来交换消息的?”李元英一头雾水。“交换什么消息?”见对面的人好像什么都不懂,道士立马挺直了腰,又捋一把胡子,一副前辈姿态。“你们以为这穷乡僻壤的驿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大家都是为了买卖信息而来的。”“欸!你们知道,现在什么信息最值钱吗?”道士自问自答。“战争信息最值钱,邕凉军跟岐王在前方打仗,他们越打,我们越赚钱,随便一个军队人数的信息,都能卖到上百金。”李元英目光炯炯的盯着道士,仿佛要将他吃了。荀亦也正色了起来,握紧了手上的杯子。“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们买卖的也是战场上将士们的性命?”这句话,李元英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道士一摆手,一副你真不上道的样子。“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这就是一场生意。”“买这种信息的一般是什么人?”李元英问。道士指着自己。“就像是我这种人呀!我买了信息,再卖给那些有钱人。哎呀,你不知道,那些有钱人怕死的很,生怕仗打到自己这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卖地卖房,你瞧瞧像溱淮跟汴京这种富贵平安的地界,因为打仗,地皮都翻了好几倍了,富人求生,穷人等死,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对面三人都不说话了。道士喝了点酒,有些上头,话也多了起来。“你们要是有值钱的消息,也可以卖给我,最好是那种大人物的,比如说岐王,或者丞相荀亦,再或者,哦,对了,李元英,现在李元英最值钱。”裁云只感觉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道士口中的值钱人物,正坐在他面前呢!李元英跟荀亦倒是神色如常。道士神秘兮兮道:“一直有传言李元英跟万小将军其实根本没死。这二位如果没死,说不定能决定邕凉这一战最后的成败。”“你们想想,万小将军乃是精通兵法战策的天才,李元英统领的娘子军,是从女战神武轻姎手上继承下来的那支常胜军,战无不胜啊!若不是李琰那厮决策失误,邕凉军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说到此处,道士有些痛心疾首,“呲溜”喝了一口酒。“当时黑市开的最大的一场赌局,就是邕凉这一战,李琰这个狗贼,让我陪上了全部身价,我日他姥姥的!”李元英突然道:“我有岐王的信息,能卖多少钱?”道士一愣,严肃道:“保真吗?我们买卖信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卖假消息的,会被屠三族。”荀亦笑。“这么猖狂?”道士神秘一笑。“猖狂必定是有猖狂的资本,买卖信息这行当,背后有硬靠山。”李元英挑眉。“有多硬?”具体的道士说不出来,只能打个比方。“能跟岐王和邕凉军抗衡的那种硬。”荀亦轻笑。“能跟岐王跟邕凉军抗衡的硬靠山,这世上屈指可数。”“靠山是谁不重要,靠谱就行,能让贫道在这乱世之中混口饭吃。”他看向李元英,继续刚才的话题。“小兄弟,你刚才说的岐王信息是什么?”李元英想着把裴玄瑾光屁股的事卖出去,于是稍微跟道士透露一点,道士不太感兴趣。“你这顶多是绯闻,卖不上价。这种大人物的绯闻,我多了去了,丞相荀亦的也有,你要是想知道,给我十两银子,我讲给你听。”李元英忙低头去找银子,荀亦大手按在她的腿上,阴恻恻道:“小兄弟,你这么好奇呀?”李元英边向道士递银子,边朝荀亦笑。“那可是丞相荀亦,我当然好奇了。”荀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李元英的小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她忍着痛,咬着牙,掰开荀亦的大手,又扔下十两银子。“说!我全都要听!”道士喜滋滋的收了钱。“丞相荀亦,那可是个经天纬地的人物,大佋现在还没被诸侯瓜分,全都是在靠他苦苦撑着呢!你们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