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川怒目而视,伸手揪住荀亦的衣领。“你不配见她。”荀亦反手劈开白沐川的钳制,利落的接下白沐川打出来招式。白沐川掸了掸胸前的衣衫,微微眯眸,冷笑道:“丞相这样好的身手,藏的够深的。”荀亦唇边带着一抹艳丽血色,刚才跟白沐川过了几招,白沐川手下并未留余地,却不见他半点喘,可见功力之深厚。“让我见她,我手上拿的是护心丹,能够暂缓她的伤势。”白沐川冷漠的勾起唇角。“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从一开始引导我们找玉玺,到后面的苦肉计,装疯卖傻,都是你为了说服岐王攻打邕凉,而拖延的时间,围魏救赵之计,你简直用的如火纯青。”说着白沐川抽出腰间佩剑,招招狠戾,奔着取荀亦的命而来。李时雁从屋内出来。“瑞文哥,小沛伤势很重,让他先把药留下。”白沐川动作一顿,荀亦趁机摆脱他的缠斗,身体晃过一阵虚影,几步到了李时雁的面前,他的声音微颤,带着小心。“她怎么样了?”李时雁没好气道:“你们君臣演的一出好戏,你让她去保护桓帝,不应该早就猜到了有此结果?何必虚情假意的多问这一句。”荀亦眸子震荡,握着白瓷瓶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整个人颓败无光,肩膀也有些垮。是他错了,他太过自信于自己的谋划,险些害了她的性命。他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李时雁,语气里带着不由自主的恳求。“能否让我见她一面。”李时雁语气冷漠。“我看没这个必要。”她低头看着手上的药瓶,微微凝眉。“方寸山的药……”紧接着,李时雁锐利的目光扫向荀亦。“难不成华珉也是你的人?”荀亦沉默着,没回答。李时雁眼中闪过森寒的冷意,嘲讽一句。“丞相大人果然好谋划。”…彼时的袁不通,搅弄的皇宫一团糟后,已经偷偷出了城。他立马写信,八百里加急送给信王,表示可以动兵了。李元英服了荀亦带来的药后,果然止住了血。回到君侯府后,因为她伤势过重,昏睡了半个月,才幽幽转醒。空谷幽兰衣不解带的在一旁侍奉。李元英刚睁开眼,就见到两个人红肿着眼睛正盯着她。李元英又好笑又无奈的扯起苍白的嘴唇。“干嘛瞪着眼睛吓我。”此言一出,空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军,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很多血,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幽兰也在低着头抹泪。李元英虚弱的一笑。“我好好的呢!哭什么?”三人正说着话,李时雁一身戎装从外面进来。李元英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信王正式跟大佋宣战,邕凉被岐王攻占,战况十分焦灼。李元英被幽兰扶起,靠在枕头上。李时雁的时间不多,看她的装扮,就知道要奔赴战场。她坐在床边,先捡了要紧的事情说。“从我们进汴京那天,荀亦就故意放出消息引诱我们争夺玉玺。”李元英眼皮颤了颤。“那他差点丢了性命……”李时雁道:“一切都是他布的局,华珉也是他的人。”李元英垂下眸子,唇边带着一抹轻嘲。“他竟这般厉害,用自己的性命入局。”“当日袁不通进京,荀亦跟瑞文哥就猜到了信王要对大佋宣战,所以在袁不通自信过头,想要搅乱大佋的时候,白大伯已经分批派兵,秘密前往了信王的封地。”“为了帮助我们的兵马掩人耳目,荀亦写了一封通关文书给各地的郡守配合,等到信王收到袁不通的消息,起兵之际,我们的兵马也已经埋伏好了。与信王的第一战,我们赢得很漂亮。”李时雁一口气说完,最后叹道:“不过我们邕凉老家丢了。”李元英抬起眸子,眸光闪烁,沉默了一会。“是因为荀亦?”其实从桓帝之前的只言片语当中,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等到李时雁亲口告诉她,她才发觉,原来被欺骗是锥心刺骨的疼。“白大伯的兵马刚派出去,就传来了邕凉的紧急军情,荀亦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派人说服岐王对邕凉起兵的,又借用信王起兵之事,分化了邕凉军,我们分身乏术,邕凉老家就这么丢了。”“二哥已经被父帅派去邕凉,我今日也要动身去助二哥一臂之力。”李元英费劲的直起身子。“我……”李时雁按住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好好养病,我跟二哥一定凯旋归来。”···下午的时候,白沐川也来跟她道别,虽然邕凉第一战赢了信王,但信王的军队来势汹汹,白少禹在前方应对的十分勉强。白沐川身着银色盔甲,坐在李元英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小沛……”李元英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我并不知道荀亦让你去保护桓帝,如果知道,我一定会提前把袁不通的事告诉你。”李元英本来不想提这茬,听到白沐川这么说,她有些哽咽。她抬眸看向白沐川。“你和荀亦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要去埋伏信王?”白沐川眉眼拢着一层阴霾。“那日我们一起跟袁不通吃完饭后。”也就是袁不通第一次觐见桓帝那天。“所以,在羊肉馆子里,你跟荀亦针锋相对,也是在演戏给袁不通的探子看?”白沐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李元英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她眼中灰败落寞,不见半点光彩。“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是因为不信我吗?”“小沛……”“你们是不信我能跟你们一样把戏演好,还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不屑告诉我这些事?”李元英平淡的语气让白沐川有些慌。“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李元英看着白沐川,没再继续往下说,她虚弱绽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想要缓和气氛,打趣道:“再耽误下去,你还能赶得上大军拔营吗?”见到她这样,白沐川觉得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她但凡跟他吵,跟他闹,他都觉得要比现在这样好。她身受重伤,被桓帝暗算,难道他就没一点责任吗,他们全都瞒着她,让她傻乎乎的一个人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白沐川心中的自责愧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填满了。“是我的错。”李元英将刚才委屈外露的情绪收敛的一干二净,她淡淡道:“不必说这些,你们为了大局考虑,我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