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皇宫内却亮如白昼,宫人们有条不紊的为一会的马戏团表演做准备。李元英身穿轻甲,站在文德殿的门口,看着远处从宫门进来马戏团。在黑沉沉的夜空下,他们浩浩荡荡,面带笑容,热情而来,看在李元英的眼里,却像是一群粉墨登场的罗刹恶鬼,看似和谐无害的表象下,蓄势待发着一场危机。今晚,注定不太平。马戏团根据宫人的引导在文德殿的偏殿准备。进宫前,他们都被反复搜了三次身,狮子老虎类的禁止表演,猴子上殿,要带上嘴套,鹦鹉也要磨平爪子……马戏团先被安排进宫,等到酉时一刻,才是开宫门迎百官入席。李元英收回目光,去后面准备让桓帝上殿。桓帝穿戴整齐,宽大的龙袍将他牢牢包裹,冕旒冠遮挡着他的上半张脸,隐约泄出几分帝王气。桓帝看着李元英。“你信不信,大佋仍旧是朕的大佋。”李元英眉头微蹙,今天的桓帝格外精神,仿佛有什么胜券在握的事。她没有接桓帝的话,只是站在他旁边说了句:百官都已经在等你了!桓帝勾了勾唇角,目视前方,端着皇帝的架势上殿。大殿内百官跟邕凉的主将们分坐两旁。百官之中,荀亦缺席。邕凉军中不见白郃李琰,白沐川也没来。锣鼓声响,表演者先是领着猴子上来走了一圈,将大殿内的气氛热闹了起来。李元英手握横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不敢有一丝松懈。桓帝看着面前的表演,顺手端起桌上的葡萄,递给了李元英。“不必如此紧张,来,吃点葡萄。”李元英心道:这场表演就奔着要你命来的,你还在这给我不必紧张。正想着,大殿中央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正在表演惊险刺激的空中飞人。下一个节目便是幻术表演,是袁不通计划的刺杀桓帝的节目,幻术师已经在一旁候场了,李元英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到了幻术师的身上。殿内突然寒光一闪,被抛在半空中的表演者,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根软剑,直奔桓帝而来。李元英心下一惊,一把将桓帝扯到一旁,只是刺客的下落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闪,电光火石之间,右臂不小心被利剑贯穿。李元英咬着牙折断肩膀上的利剑,换左手拿着横刀,跟刺客周旋。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桓帝趴在龙椅后面,吓得一动不动。有几个忠烈的大臣想要冲上前来救驾,没等上来,就被刺客们一刀毙命。一直在殿外巡逻的李时雁飞身上殿,挥刀斩杀了奔着李元英身后而来的刺客。她先是查看了一下李元英的出血情况,确定刀上没毒,然后催促李元英先带着桓帝离开,这里有她跟李扶星顶着。肩膀上的伤痛的李元英脸色煞白,加上不习惯左手拿刀,因此她御敌的时候有些吃力。听到李时雁让自己先走的话,李元英没有犹豫,她怕自己一会流血过多眩晕,反而拖累了李时雁。她朝李时雁一点头,嘱托了一句多加小心。然后直接拎着桓帝的衣领子,一路斩杀出去。李元英肩膀上的贯穿伤不断往外涌着鲜血,整个胳膊的都被鲜血染红。她带着桓帝一路从文德殿杀出去,最后找了个废弃的宫殿躲藏。刚把殿门关上,李元英就因为流血过多,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桓帝的冕旒冠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整个人狼狈不堪,他脸上带着惊恐,再看到奄奄一息的李元英时,眼中却突然乍现一抹凶光。桓帝咬紧牙关,伸出了袖中的匕首,眸光一眯,直奔着李元英而来。李元英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近的桓帝,艰难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上半身刚勉强支撑起来,就因为失血晕眩倒了下去。桓帝握着刀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刺向李元英。千钧一发之际,李元英伸手将匕首挡下,她凭借着本能抵挡着桓帝的攻击。桓帝双手紧握着匕首,下了狠劲,用尽全身力气,最终缓慢又残忍的将匕首推进了李元英的腹中。李元英猛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桓帝的眸子。他撒开手,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有些癫狂的指着李元英。“该死,你们都该死,朕是皇帝,朕才是大佋的天子,你们侮辱朕,是要受天谴的,朕要把你们通通车裂,凌迟……”李元英躺在血泊里,耳边是桓帝疯狂的咒骂,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是张皇失措冲进来的荀亦和怒不可遏的白沐川。“李元英……”“小沛!”…邕凉的紧急军情在马戏团进宫的之前就已经传到了汴京,因为李元英提前一天进了皇宫,此时她并不知晓,镇守邕凉的万老将军被杀,邕凉已经被岐王的铁骑攻破了。白郃李琰还有白沐川没宫的原因也是因为此事。邕凉远在千里之外,三君侯镇守岭南,也是长鞭莫及,就算白李立刻整顿兵马回去支援邕凉,也来不及了。刺客大多都被斩杀,李元英伤势过重,因此众人并没有立刻出宫。外面天还没亮,医官满头大汗,正在给李元英取着右肩上的残剑。李时雁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李元英的手,一脸心疼担忧。白沐川站在寝殿外,戾气萦绕全身,面色十分难看,刚才要不是李时雁拦着,他真想将桓帝大卸八块。···文德殿内,百官跟邕凉的人吵红了眼。几个刺客临死前高呼:为邕凉而死乃是大义。这句话直接刺激到了大佋的官员,他们冷笑道:“邕凉这是不打算装了对吗?”“披着羊皮的猛兽,终于露出了马脚。”邕凉这边气的破口大骂。“一帮子庸才蠢货!我们就算真的想要杀桓帝,偷着干不行吗?何必大张旗鼓的找这么多刺客,临死前还要喊这么一句暴露身份。这么明显的栽赃都看不出来,你们真是蠢得冒烟。”大殿内吵得热闹,李元英这边也不消停。有人进来禀报:荀亦来了。白沐川犀利的眸子骤然起了一层寒霜,阴沉可怖。“他还敢来!”白沐川二话不说,踹门出去,一见到荀亦就要动手。荀亦手里握着一个白瓷瓶子。“让我见她!”白沐川阴沉着脸,一拳朝他挥了过去。荀亦压根也没想躲,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拳。他偏头吐出了嘴里的血沫子,还是那句。“让我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