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先回了屋,如玉跟外祖母说起方才情形:“亏的春熹眼尖,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可怜见的,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
祖孙两个叹一回,一时无言。
约摸半个时辰后,刘氏回来了。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向她瞧去。
刘氏也没瞒着:“请了寺里的医僧过来看,幸好救下来的及时,身子没有大碍。”
“可说是为了什么?”老太太问。
刘氏摇头:“一个姑娘带着个丫头,也没瞧见家里长辈。那吓丫头吓得不轻,寸步不敢离,有她看着,应是不会再寻短见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在庙里,她们只当是积福,也无意管别人的家里事。谁知用过午饭之后,先是一个婆子登门了,说是谢谢她们救了自家姑娘。
老太太有心想多说两句,见那婆子似乎不想多留的样子,便也没开口。
临近傍晚,却是一个妇人又来了。
她瞧着同刘氏差不多的年纪,身边带着一个小丫头还有之前来过的老婆子。
见了老太太先是福礼,随即脸上绽开笑颜:“原是紫贝伯府的老夫人,真是失礼了,多谢老夫人救我那姑娘性命。”
老太太下意识不大喜欢这人,只淡淡点了点头:“夫人不必言谢,是我这小孙女偶然瞧见救下的。”
“是是。”妇人连声附和,又转向如玉,“贵府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待她身子好些,我定带着她登门致谢。”
“我方才瞧那位姐姐心绪不大稳的样子,”如玉道,“夫人要好生安抚才是。”
“小孩子家一时转不过弯来,让您们见笑了。”
这妇人拜了又拜,言过几日一定登门致谢,这才离开。
等她走后,老太太向身边人打听:“可知道是哪户人家?”
“也是浔水的,夫家姓方。”婆子早已问过,“听寺里的僧人说,方姑娘定了亲,方夫人带她来庙里还愿的。”
“既是还愿,为何又要寻死?”如玉不解。
“姑娘有所不知,”婆子道,“这方家早些年富庶,后因家中儿郎大多不出息,慢慢的败落了,如今只余个空壳子,府上姑娘亲事大多说的不好……”
她顿了顿,见老太太和大姑奶奶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便是半卖半送,且这位方姑娘听说并非方夫人亲生。”
“是了,方才我去送那位方姑娘回去的时候,也没见她家中长辈出来,想必是不甚关心。”刘氏道,之后打发个婆子来感谢,也只是走个过场。
“多半是从哪里知道了母亲的身份,这才来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就瞧不上这样的人家,家中爷们不争气,就要拿姑娘家的终身去换,只可怜那方姑娘,哎……”
几人又一番叹息,却也做不了什么。
“世道艰难,女子又更艰难几分。”如玉幽幽道。
“所以娘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不叫我的玉儿受委屈。”
如玉:……
“怎的又说到我身上了?”
“你娘说的在理。”老太太附和,“外祖母便是倾尽全力,也得给你寻个好人家,不知玉儿喜欢甚样的儿郎?”
问完不等她回答,又自语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甚样的好,还是我同你娘操心,找个品貌、家世都出挑的,才配得起我们玉儿。”
母女两个就这个话题说起来了,如玉半点插不上嘴。
在寺里用了素斋,直到黄昏时分,祖孙三人方启程回府。
走之前,如玉往方姑娘住的地方望了一眼,只见房门紧闭,不知她们是否早已离开。
想起救起方姑娘后她满是死寂的眼神,和方夫人提起女儿时不甚在意的模样,如玉只能再次叹息一声。
“玉儿。”不远处,刘氏在马车边唤她。
“来了。”如玉回头,快步走到母亲身边,上了车,随着车夫一声驾呵,马车载着伯府众人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