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泉村,王家。
梅娘翻箱倒柜,就差把她小屋子的二两土翻过来了,都找不到她之前藏的钱。
自从伤好之后回来,她的工钱也不必全交家里,自己留一半,加上偶尔加工的补贴,足足攒了有二两多,都藏在小屋的炕洞里,如今全没了。
想起前些日子小侄儿手里拿的糖人,以及嫂嫂看她略带心虚的眼神,当时不明白怎么回事,如今一联想可全明白了。
王陈氏正坐在堂屋喝茶,就听梅娘的房门哐当一声响,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两滴出来,落在她新裁制的衣裳上。
王陈氏心疼的不行,嗔了梅娘一眼:“姑娘快轻些吧,眼看着就要出嫁了,还这般莽撞。瞧把我这衣裳染的,多好的料子。”
梅娘打眼扫了一圈,没见着嫂子,沉着声问:“大嫂呢?”
“她带着你大侄儿回娘家去了”,陈氏用帕子掸着衣裳,抽空瞧了她一眼,见梅娘面上沉沉的,不由心下一动,“怎么,你找她有事?”
“我屋子里的钱不见了,是不是她拿了去?”梅娘直直问。
王陈氏转了转眼珠子,随后裂开嘴笑:“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上回你嫂子要做衣裳,家里银钱不凑手,我便叫她先拿了你的用。”
“一时不凑手,就拿了我的?”梅娘气的面颊通红,“凭什么她做衣裳,要拿我的钱?”
那可是她一文一文好不容易攒下的,本想着快要出嫁,去扯几尺布,给未来夫君和婆婆做几件腰带、抹额之类。
女子出嫁前要亲手做些绣活带去婆家,这些礼数规矩还是工坊里的嫂子们同她说的,继母不肯教她也罢了,竟还偷拿她的钱?
“这话说的,你嫂子做新衣裳还不是为了你?”王陈氏不急不缓的,“且她也不是独个做了穿,咱们全家都做了的,为着亲家上门好看些,还不是全了你的脸面。”
梅娘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想回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气的面颊通红。
“好了好了。”继母却是一脸笑颜,“你福气好,往后嫁进安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还为这点子小钱计较。”
王陈氏一整个笑面虎,梅娘说不过她,又不愿在这时候跟继母撕破脸,只得回了自己屋子兀自生气,心中盼着快些嫁了人,好离着她们远远的。
如玉自卫枝走后便开始折腾,她先是去甜饮铺子拿了两个琉璃广口瓶,而后同絮娘要了一小碗猪油,还叫如娇摘了许多梅花花瓣,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厨房闭门造车。
絮娘几次去瞧,都不知她在捣弄什么。
如玉是想做一款护手霜,之前看卫枝皲裂得手,听她说涂猪油便想到这这上头。
她在脑子里翻了两天书,所记之法大多为化学提取,只勉强能认出上面的名字,各种反应方程式看的她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没法子,只得采取最笨的办法。
先将花瓣铺在涂满油脂的琉璃壁上,当花瓣的香气被油脂吸收后,就换一批新的花瓣,如此重复直到油脂吸饱香气,如此便得到了香油脂,再用蒸馏之法制出一小碗酒精来,把香油脂和酒精混合,以低温加热的方式使酒精挥发,如此便得到了梅花精油。
因着用的红梅花,做出来的精油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接下来便是实验,她试过了好几种材质,最后选了瓜蒌和杏仁混合磨成的粉末,掺入蜂蜜和梅花精油,掺杂的比例也很难确定,如玉尝试了好几日,不知耗费了多少杏仁和梅花,最后总算制得一小盒擦手油。
净手之后涂上一小坨,淡淡的梅花香气混合着杏仁味儿,既好闻又润泽肌肤。
因着用了太多得杏仁和红梅花,如玉就给这擦手油取名千杏红。
如娇和小念儿两个几乎全程参与,小姑娘便爱折腾这些,见如玉做得了,一个两个闹着也要动手。
如玉乐的有人代劳:“做的多多的,给工坊的姐姐们送去,她们用了手就嫩了。”
念儿年纪小,只兴奋的跃跃欲试,如娇底懂事些,见证了家里这些日子的变化,隐隐意识到什么:“姐姐,千杏红外头有脂粉铺子会卖吗?”
如玉看着她笑:“咱们折腾这么些日子做出来的,你说呢?”
“那…我都不跟人说”如娇说着还拍了拍小念,“念儿也是。”
“娘亲也不说吗?”小丫头歪着头问。
“不说”如娇故意唬着脸,“不然不叫你做了。”
“念儿不说!”小孩立刻保证,“姐姐带我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