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伤了手坐在里面等她,又或者这个血腥味来源于别处。
可是他的小姑姑就站在这里。
忽而一阵深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突然想起来前世种种,江初年也是在弑君后殒命,只那回是姬伶杀的,只那回弑君的人是他。
手中的茶盏还带着些微热意,里面的茶应当刚煮出来不久,秦珏看着其中清澈的茶水,忽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秦家不光要杀江初年,还要杀了他,不然不会拿着一杯茶在这里等他。
也好。
十七的生母见到秦珏干脆地喝完了茶,愣了愣,没想到这样拙劣的谎言都能骗过秦珏。
但她今日来此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以她点了点头就起身准备离开,「我就不打扰公主和侄儿了。」
走至门前时,她突然听得秦珏低叹一声,「告诉他,他得偿所愿了。」
「你知道?」十七的生母心里一紧,手中的汗出得更欢快了。
秦珏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迈着步子走到了偏殿那处珠帘前面,过了很久才轻声道:「将我和她的尸身一同烧了去吧。」
珠帘被撩开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十七生母瞧见秦珏掀帘子进去,心里一时间百般滋味,难言又堵在心口。
秦珏一早就知道。
她方才是在他眼里看见了杀意的,但他却是喝下了那盏茶。
风从大开着的门吹进屋子里,把还在晃动的珠帘又吹得哒哒作响,她握着手帕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掩上了门。
屋子里的血腥味渐浓,秦珏方才在珠帘另一侧,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江初年,她身边还躺了把沾血的匕首。
秦珏在原地站了很久,前世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又忽而袭上心头来,不同的是这一回,痛楚中隐有些解脱之感,因为这一回他也饮了毒,不必再孑然一身等她十八余年,不必再十八年日日夜夜的深夜里恍然惊醒,摸着空荡的侧塌辗转难眠,不用……十八年连梦都梦不见她。
已经有些隐隐的痛楚从秦珏腹中传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压下痛意,弯身抱起了江初年软绵绵的身子,然后出了偏殿将她放在床榻上,而后又起身寻了个火折子点燃,随意扔在了屋中角落。
江初年上午才同他说过,若是死,就烧个干净,连尸身都不要留。
毒药的药性已经发作许久了,秦珏有些体力不支,腹中像有钢刀一般来回搅动,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要倒下的冲动,一步一顿地走回了床边,轻轻搂着江初年躺下,然后垂首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终究是偷来的时间。」
「同你再这般相遇一世,我很开心,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