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有些无力:“叔父擅自开仓放粮,虽说是权宜之计,但到底是触犯了朝廷例法。事后又隐瞒不报,若被人告发,不仅我们家要被问罪,就连王爷,少不得也要被人泼上窃国的脏水!”
祝墒这下是真的慌了:“那怎么办?”
“父亲,你先去信给叔父,问清楚这件事情到底都有哪些人知晓,把嘴封严实了!再有,当初开仓,到底还有多少亏空?咱们家想想办法,先把亏空给补上。这事,我会亲自跟王爷说的。后面要怎么做,还是要听王爷的。”
晚间,周东庭回府,进了正院,就见院子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就连瑞王妃的贴身侍女,也站在了门外。
周东庭进了内室,瑞王妃正坐在窗下,默默垂泪。
“阿蘅,你怎么了?”周东庭见妻子哭得泪人一般,顿时心里一揪,忙上前抱住她,心疼的问道。
瑞王妃已哭了许久,双眼通红。见周东庭满脸心疼,忍不住又是一串晶莹的泪珠落下。她轻轻挣开周东庭的手臂,起身下榻,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周东庭一惊,伸手欲扶,瑞王妃却轻声道:“妾身有罪,王爷就让妾身跪着吧。”
周东庭的手顿在那里:“你到底是怎么了?”
瑞王妃一五一十将娘家叔父闯下的祸事告知周东庭,最后流着泪哽咽道:“妾身娘家铸下如此大错,险些连累王爷。妾身实在是无颜再见王爷了。”
周东庭叹了口气,伸手扶起瑞王妃,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我当是什么事呢,看哭成这样。”
瑞王妃忍不住又是泪落如珠:“王爷处境本就艰难,妾身帮不上忙,一直心中有愧。如今娘家给王爷招惹下这样的祸事,妾身真真是没脸再见王爷了。王爷,不如让妾身去吧!”
周东庭哄了她半响,瑞王妃方渐渐止了泪。她平素娇艳干练,今日骤然梨花带雨,又是另一番柔弱姿态,别有动人之处。
周东庭听了瑞王妃的话,倒还镇定。待得知此事是沈锦年告知,不由深思。片刻后,周东庭拍了拍瑞王妃手安慰道:“你不必忧心,这件事情现在还无人知晓,待我仔细思量,处置妥当了,也没什么妨碍。”
瑞王妃十分不放心:“妾身不明白,这样隐秘的事情,父亲连我都没有提过,沈锦年是从何处得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东庭微微一笑:“你忘了,武安侯镇守西北,辖二十万兵马。陕西粮仓就是西北军的粮仓,这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武安侯。”
“若是要挟,不该只是点破。若是施恩,也该把事情抹了再说。这个沈锦年,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到底要干什么?若只是为了让妾身替林家与太子转圜,也该是林家的夫人太太们来走动,何以让个小丫头过来?说这么些模棱两可的话?”瑞王妃有些费解。
周东庭细想想,笑了起来,道:“你不用管这些,以后她要来,你就见她,她若不来,便罢了。”
瑞王妃低声应了。周东庭似乎心情不错,拉着瑞王妃的手又安慰了半日,瑞王妃方把心中的那点不安,放下了。
沈锦年回家之后,心中还是忐忑。既担心瑞王妃误会自己挑衅,又怕瑞王妃不当回事。
至于祝迟江的事,现在其实还无人知晓。沈锦年之所以知道,还是上一世,七皇子与三皇子相斗时挖出来的。
彼时太子与二皇子都已继位无望,唯有三皇子与七皇子有一争之力。七皇子党有人揭发祝迟江在任陕西巡抚期间,亏空粮仓两万石。祝迟江虽上折自辩,称是当年赈灾所用。奈何时间太长,许多事情已无人证物证。最终祝迟江因擅自开放粮仓而被斩首,安国公府爵位被夺。因是瑞王的岳家,瑞王也深受牵连。自此被七皇子接连打压,实力大损。
沈锦年将事情告知瑞王妃,以瑞王妃的精明,自然会寻法子绝了后患。沈锦年将此事爆发的时间提前了七年,但愿三皇子一系,能保存实力,斗得过七皇子。
瑞王府一片安宁,沈锦年有些失望。
春闱已过,国子监的学子们热议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