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走了,谢冠也没多留,整了整衣冠,出门访友去了。
谢夫人十分伤心,谢莹宽解了许久,又服侍她用了早饭。谢夫人觉得头晕,歇下了。谢莹待她睡着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冠只是个五品官,谢夫人的娘家父亲是个举人,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谢家家境一般,这个三进宅子还是赁来的。家里谢玉是要读书科举的,每年花销不小,谢夫人陪嫁不多,一家子全指望着谢冠的俸禄,和一间铺子,一个几百亩的小田庄过日子,只能算过得去。谢莹纵使小些,也是要出门见客的,每年的衣裳首饰,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她是个懂事的,十分体贴父母不易。平日里就与谢夫人一起理事,小小年纪,管家已是一把好手。
谢莹心性聪颖,从上次禅觉寺,就看出父亲对沈家十分着紧,不像单纯的结交,倒像有些别的盘算。早上谢冠一番话,让谢莹暗暗心惊。仔细揣度一番,方有些明悟。哥哥翻过年就十四岁了,时下男子成亲早,哥哥的年纪,该议亲了。沈家的女儿十二岁,与哥哥的年纪正相仿。。。。。。
眼前浮现出沈锦年那双仿佛凝着冰雪的眼睛,虽然总是笑容温和,谢莹却总觉得她的眼里满是审视戒备,甚至十分敌视。谢莹来了京都之后,也认识了不少闺秀,像沈锦年这样的,绝无仅有。看似鲁莽,却不曾吃亏。看似稚气,却洞悉人心。
父亲的盘算,母亲应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反感沈家的女孩儿。毕竟以沈锦年的彪悍行为,没有几个做母亲愿意娶个这样的儿媳妇。谢玉生的巧,又会读书,在母亲心里,自是要配一个四角俱全的名门淑媛。现下让她接受一个武将家,举止粗鲁性子强硬的女孩儿做儿媳,也难怪她常要跟父亲闹气。
谢莹叹了口气,母亲再不乐意,只怕也拗不过父亲。看哥哥的意思,也是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且不说沈家是否愿意,若真的成了亲,只怕家里要不得安宁了。
不说谢莹在家如何思量,林晚那日也是气了一场。跟沈重抱怨:“之前娇娇跟我说,这个谢夫人有些左性,我还不大相信。今日才知道,何止是左性,简直是不知所谓!”她将内院的事说给沈重听,十分不悦:“本想着,也是老爷的好友,禅觉寺里也是见过的。娇娇待她家女儿何等亲热,那谢夫人却拉着一张脸,盯着娇娇像防贼似的。好像我们娇娇是什么怪物,沾也沾不得了!真是岂有此理!站着我沈家的地儿,还嫌弃我沈家的姑娘不成!”
沈重倒不知还有这么一出,闻言也是十分恼怒。他本就担心女儿的名声,谢夫人的举止,简直戳到了他的肺管子。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别家夫人的闲话,便对林晚道:“既如此,日后便不与她来往了。谢冠那里,我会跟他提一下。当我沈重的女儿是什么?”
沈锦年还不知道谢夫人已将父母都给得罪了,她忙着应付鲁青竹。
鲁青竹自认为与沈锦年是一种人,难得遇到一个不拿她当异类看待的人,她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常常不请自来,寻沈锦年说话。沈锦年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说话也有趣,既不会拿她打趣,也不会看不起她。鲁青竹是家中独女,又没兄弟姐妹,没多久更视沈锦年为亲姐妹一般。
沈锦年心虚,也不好赶她。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她。她也知道鲁青竹的毛病,但凡鲁青竹在,她就打发人去通知三个哥哥,不要来千山院。弄得林晚也是哭笑不得。
林珏闲来无事,也常来沈家。她脾气爽利,鲁青竹与她也说得来。三个姑娘一起闹了几天,就到了上元节。
鲁青竹邀林珏与沈锦年一起出门赏灯。两人都找借口推了。开玩笑,这样的日子,当然是要跟哥哥们一起才有意思。鲁青竹见了长得好看的男的就走不动,到时候自家哥哥岂不是危险?
虽然觉得鲁青竹除了花痴了一点以外,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人有亲疏,论起来,当然是自家哥哥重要。
上元节,沈家早早就传了饭。一时饭毕,沈重笑道:“今日就让你们松快松快,锋儿不能出门,锐儿和钧儿,你们可要担起兄长的责任,好好看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