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帝捋着胡须:“继续。”
“此后,三婶和姨祖母多次伤害微臣,微臣虽有心防范,奈何年岁尚小,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没多久,三婶失脚跌进河里,受伤以致疯傻,姨祖母也因为祖母回来被判了刑,微臣以为往后不必再战战兢兢过活,谁知又有其他人对微臣下手。”
“微臣走在路上,不是被马车撞,就是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
“后来一天傍晚,微臣从私塾回家,路遇一位受伤的老丈,上前帮忙却被拐到府城。”
“微臣晕倒后醒来,发现那几个拍花子在谈话。他们想要将微臣卖到云远府去,还说是那位的授意。”
永庆帝皱眉:“那位?”
韩榆摇头:“微臣当时并不知情,一度绝望之时,
微臣的堂兄带着知府大人赶来,拿下所有的拍花子,救微臣于水火之中。”
永庆帝越听越熟悉,不禁问道:“韩爱卿祖籍可是太平府?”
韩榆应是。
永庆帝这才记起来,当年太平府知府曾上书京中,说他抓获了许多拍花子,还隐晦地暗示了那些拍花子可能和平昌侯有关。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永庆帝仔细回忆,半晌终于想起来。
彼时八大世家同气连枝,他不得不虚与委蛇,哪能轻易降罪。
即便被拐的孩子里有大越的公主,他最最疼爱的长平,经过深思熟虑后,永庆帝还是决定抹去平昌侯在这件事情里的痕迹,只奖赏了杨知府。
从回忆中抽身,永庆帝看看韩榆,又看向越含玉。
这么说来,这两人岂不是在多年前就遇到过?
不过看他们的举止神态,完全没有记起对方曾经和自己患难与共过。
这样最好。
大越绝不能有一个沦落到拍花子窝里的公主,而他重用的臣子,也绝不能跟公主有任何的
牵扯。
“所以,韩爱卿你又是如何判断出害你的人是平昌侯?”
韩榆看了平昌侯一眼,飞快移开:“此后,微臣又多年如一日地经受各种突如其来的袭击伤害。”
“微臣百思不得其解,暗中授意的人到底有多恨微臣,才会对微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随着微臣入朝为官,被外放到徽州府任职,一路上追杀不断,若非镖师舍命相护,微臣哪能
活到今天。”
“微臣以为,能下这么大手笔对付微臣的,一定是有权有势之人。”
“然微臣人微言轻,如何能查明真相,只能默默忍受。”
韩榆顿了顿,嗓音沙哑中带着惆怅:“直到今日,平昌侯状告微臣谋害生父,微臣才恍然大悟。”
“或许微臣本就不讨喜,才会遭到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伤害。”韩榆深吸一口气,眼眸湿润,“难怪总有人说微臣不像爹娘,原来是”
“微臣并不奢望认祖归宗,唯一的夙愿便是好好活着,可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侯爷也不愿让我实现。”
说到最后,韩府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清瘦的肩头微颤,显然伤心到了极点。
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