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松地放下手脚,似乎死亡是他的渴求一般。
关闭的窗突然被大风吹开,窗上悬着的听风铃急切地响。女人当然是看不见我的,神态却从那种疯癫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小孩剧烈咳嗽起来。这样细看,我才看见她的脖颈上都是青紫暧昧的痕迹,从领子里透出来。她几近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场景,竟然呆呆地流下泪来,柔弱美丽,像是不敢面对一般,急匆匆往外走去。
小孩转过头,却在触及到我的时候,刚刚几近冷漠的脸却突然怔住,睁大了眼睛。
我刚从水里出来,一身巫女服湿淋淋的,还有水往下落,我撑在窗台上,大风路过我撞响听风铃。我弯起眼笑道:「小鬼阿溯,平平安安。」
我料想,这听风铃上曾刻字「阿溯平安」,想必这小孩就是阿溯。
他的脖子上还有指痕,阿溯迟疑道:「你是鲛人吗?」
这么一个小池塘,哪里来的鲛人呢。
水顺着我的脖颈流下,不知道哪生出的月光粼粼生辉。我笑嘻嘻道:「是啊。来贴贴鲛人姐姐。」
他下了床,个子也不高,像是一只小猫,他走到我面前,月色如水般清透。小孩伸出了手,然后,把窗户关上了。
我差点被窗户撞到了脸,面无表情地把湿透了的长发拧干,这小鬼脾气还挺大。
2
迷雾又遮眼了,这次我站在林宅里面,我入织梦之前看见的那个坑上还种着一株枇杷树,只是没后来那么大,看着挺普通的。枇杷树下有张铁床,瘦弱的小孩就躺在上边,手脚被铁链一圈圈实地缠住,勒出刺目的红痕,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嘴巴咬得稀烂,却一声不吭。
他的指尖在剧烈地颤抖,想蜷起身子来,却被缠着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他仰头看着天。
屋里传来女人的呜咽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那是林镇长的屋子。庭院里还种了黄透了的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口上深情,然而在屋子里和别人苟合。我慢慢地走到他边上,小孩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轻轻地瞥向我,脸还是很脏,蓬头乱发,像个小乞丐,脸都看不清,只是眼神很脆弱。
我道:「阿溯,你母亲呢?」
他张开口,好像受到的痛苦好一点了,他张开嘴,嘴巴里的血流出来:「在里面上工。」
这样一个边陲小镇本不该出现这么漂亮的女人,她的容貌太过出色,理应放在皇宫里或者这世间最美好的地方,不知何故和她的儿子沦落到这里。一个柔弱漂亮的女人,她该怎么在这么荒蛮的地方生存下去呢?答案就在我身后阴暗的房间里。
「阿溯。」我叫他,他看着天。
此时日暮,琉璃一样的太阳挂着。
他轻轻嗯了一声,唇色泛白,有血从他的毛孔里渗出来,却是乌色的。他疼得在发抖,一句呜咽都没发出来。
「你们来千叶镇干什么?」
他呢喃道:「我生病了,来看病。」
门吱呀一声开了,穿戴整齐的林镇长缓缓走了出来,阿溯的娘就跟在他的身后,神情疲惫。林镇长来给他治病了,下人都围上来,给他递上一把弯刀来,材质看起来很特殊,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材质。
强壮的下人们围着铁床,按住他的手和脚。他的娘亲哑着嗓子,摸上他的脸,轻声道:「阿溯不怕,你的病就快治好了。」
那把弯刀被林镇长干净的手高高扬起,然后剜进了阿溯的心口,黑金色的血流出来。退一步,阿溯的脸上却反倒安静了下来,眼睛却隔着人群的空隙看着我。
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我几乎想呕吐出来,这是魔族的血。只有最纯粹正统的魔族,才有这样的血,或许是因为他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的皮囊撑不住这样至纯的魔血,才受此痛楚。
我抬眼看向阿溯的脸,小小的,他看着我厌恶的神色,咬住了唇,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极其厌恶魔族。母亲和我说,魔族是最下贱脏污的种族,活该一辈子被镇压在不见天日的魔川里,我深以为然,从过去到如今,这个观念从未改变。
我心头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突然消散,这织梦所见毕竟是过客,我救不了他,我改变不了过去。我往外走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回了头,竟然看见阿溯的眼睛突然掉下了眼泪。
这小孩,这么疼都忍着,现在居然哭了。
我心里有点烦躁。正见着镇长把他的血接到一个漆黑的碗里头,虔诚地浇灌在那株枇杷树的根茎上。再看镇长,分明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却把一个有魔族血脉的小孩这样欺凌,倒是他更脏一点,我手里的玉龙剑都开始骚动了。
但是我试过了,我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只有这个小鬼能看见我。
我说:「喂,小鬼,你别哭了。」
随着一蛊心头血的流失,他脸色愈发苍白,隐在脏兮兮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虚弱,但是至少他不再那么痛了。因为放血结束,周围摁压他的下人也都下去了,我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