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的事故里被撞出自己的身体;我希望他还在那儿,只是被外星意识压制了而已。
我近乎祈求地问它:「你想要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才会离开?」
「把那个机器带给我。」外星的意识命令道,它的脸上的线条组成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无法解读它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情绪,我看到的只有戏谑。
忽略它脸上的表情我把心底的不安压下去。我想要冷静地同它对话,但是颤抖的喉咙已经背叛了我:「可以,还需要什么吗?」
1023的头极为缓慢地左右摇摆了两下,幅度与频率完全相同,再次提醒我居住在这副皮囊里的不是任何我们已知的生命。
05
外星意识想要的东西并不难得到。脑机接驳器虽然昂贵但是在深红疗养院里却没什么用,它现在正躺在楼下的杂物间里吃灰,我随时都可以把它带走,问题在于如何避人耳目。
照理说我应该在调查后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但是我太想要它离开了,我无法继续忍受近距离地接受外星意识的辐射,跟它共处一室的感觉让我生理性地反胃。所以当天晚上我就支开了值夜班的警卫,溜到了一楼的杂物间里,把脑机接驳器给搬到了运输病人的医用推车上,然后把它偷偷搬运到了1023的病房里。
当我用空闲着的附肢打开1023房间的门时,寄生在1023身体里的意识正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的夜空。
今天是双月圆夜,两颗卫星反射着太阳的光线,像两只浑浊的红色眼睛一样高高在上地俯视底下的爬虫。
「很漂亮对吧?」我把脑机接驳器推进房间的时候试图缓解紧绷的气氛,但却忘了先缓解自己紧绷的声带,导致我送出口的话语既尖锐又突兀,在我自己听来都有些刺耳。
然而,外星意识只是无动于衷地站着,过了许久,它才迟钝地开口,吐出了很长一句我不能理解的话语,然后解释道:「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下,就算分隔千里,也可以享受到团聚的快乐』。」
我含混地应了两声,实际上却根本不明白「沐浴月光」和「团聚的快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红月下意味着被天敌发现的几率更大,在我们的文化中,月光通常跟痛苦、死亡和疯狂联系在一起。
我摆弄好机器后,把外星的意识牵引到床边让它躺下。我还是照旧把1023的一对前肢、两对下肢和身侧的一对附肢紧紧地捆在床板上,确保它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
虽然我确实因为压力过大和失眠而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先前照顾1023的记忆还没有完全从我的脑袋里消退。我熟门熟路地把电极贴到1023的头部两侧,再次用像吸血虫一样的细线把他的脸给埋了起来。
看着这张脸,恍惚间,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一大群蠕虫趴在1023死掉的脸上吮吸他的血肉。
外星的意识告诉了我十几个频率,要我一个一个地尝试过去,如果半个小时内他没有任何反应就换下一个频率。
我把脑机接驳器调试好,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按下了启动的开关,1023身体里浮在表面的意识立刻被拉入高更一层的虚幻空间里。
最开始的半个小时里,我紧张得浑身发抖;一个小时后,我渐渐地感到无聊;三个小时后,我有些怀疑整个「来自外星的意识」这回事会不会是个可笑的骗局;五个小时后,我开始频繁地查看时间,担心上早班的人会抓到我。
外星意识被接入「新世界」后的第六个小时,在第一缕晨光渗透到房间里的时候,我注意到1023的身体开始小幅度地抖动。
这种抖动与最初那次剧烈的震颤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微不可察,我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确定真的是1023的身体在做垂直振动。跟第一次一样,这种振动也像是共振。
突然,1023陷入沉睡的眼睛亮起来了,他复眼上数百个小眼飞快地轮换着颜色,从表示闭眼的黑色,到代表着体温急剧升高的红色,再到象征了恐惧的沙蓝色,最后回归于死了一般的铅灰色。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脑机接驳器,并拔掉1023脸上的电线,但是他仍然直挺挺地躺着,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呆呆地站在他的床边,不知过了多久,1023眼睛的颜色才一度一度地加深,终于变成令人心安的黑色——那是宇宙的颜色。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变得更富有感情,变得更像个真正的人。
我确信外星的意识真的已经通过某种我不知晓的方式逃离了这具躯体、逃离了这颗星球,我相信真正的1023也已然回归,只是仍陷在沉重的睡梦中。
尽管无法解释为什么1023会重新陷入昏迷,但是院方很满意他当前的状态,我的生活也终于回归正轨。
只是那之后,在晚上月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我总是会凝视漆黑的夜空,扫视着上面多如沙粒的星星,猜测着哪一颗恒星会是属于外星意识的太阳。
在极偶尔的夜晚,深深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