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捕获一样。
把这无来由的奇怪预感压下去,我一如既往地照顾着1023。
我给他输液、更换维生系统上的过滤器、接上脑机接驳器、脱离脑机接驳器、按摩肌肉、擦洗身体,一切平静无比。
直到有一天,在1023那可能还存在的意识游荡在「新世界」里时,他的身体以一种有规律的频率震动起来。他身体震动不像是发自本身,而像是跟什么东西共振了似的。
1023诡异的震动只持续了十几秒,等急救人员涌入病房时,他已经停止了颤动。深红色的血从他头颅上的各个孔窍中流出来,滴在雪白色的床单上,像滚烫的岩浆。
我被那群专业人员挤出了房间,只能垂手等在门外。从被推进房间的医疗器械来看,1023之后至少经历了输血、激素注射和心脏起搏这几个程序。
当天傍晚,上级主管来告知我1023的最新状况。
「1023醒过来了。」他说着,僵硬的脸上不见一丝喜色。这很正常,他肯定不希望病人出院。
「他……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从事这行太久的人都不会把他们照顾过的病人当人看,但是1023不一样,他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他还那么年轻,受过良好的教育,有大笔遗产等着他继承,而且他从来不惹事,是个再贴心不过的客户了,所以我希望他能有个好结局。
但是主管给我泼了盆冷水:「他会被转移到H区,你要继续照顾他。」
此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我的眉毛因为吃惊而飞起,嘴巴却因为不安而下撇。
「可……可是H区不是精神病人疗养区吗?」我紧张地问。
「是的。」主管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命令我,「明天起你就去H区上班。」
「但我不确定我接受过的培训是否足够……」主管严厉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把我剩下的话塞回了自己的喉咙里面。
他盯着我,干巴巴地说:「你只要负责1023的日常起居就好,很简单的,注意配合医生就行。」
我只好答应下来,但是心里仍然疑惑不已。
1023醒来后精神有些失常并不是什么奇事,他要先被转移到其他病房接受医学观察也是可以预见的,但H区的全称可是高危精神病人疗养区,里面全都是单人隔离病房。
1023到底做了什么才配得上这个待遇?
02
怀着疑虑,第二天我准时到H区给1023送早餐。
推开门,我瞧见1023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他的皮肤上有电击过的痕迹。我注意到1023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绑在自己手腕上的束缚带,这说明他肯定是醒着的,但是他却把眼睛闭上了。
1023的主治医生就站在床头,他正飞快地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
注意到我的到来,医生停下笔,不抱什么期待地吩咐我:「不要解开1023的束缚带,你可以试着喂他一点东西吃,如果1023实在吃不进去的话,就给他打营养液。」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医生低头看了眼手表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把早餐盘放在1023的床头柜上,试探着问他:「今天的早餐是肉糜和草汁,你想用点吗?」
1023毫无反应。我不确定他的听力是否在昨天的事故中受损了,但是他如果听不见的话医生至少会通知我。
因为他没有给我任何反馈,所以我只好把吸管放到1023的嘴边。
那种怪异的格格不入感再次在他的身上浮现了。
1023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开了,但是他却像婴儿一样,脑袋无法控制地在枕头上左右晃动,根本没有办法衔住吸管。我协助他把吸管放进他的嘴里,可他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吮吸,只是频繁地用口腔里的器官去推嘴唇上的吸管。
与1023的幼稚表现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脸上蒙着只有心智完全的成年人才会有的挫败和难以察觉的惊慌。
我最后只能用勺子给他喂饭,在吃东西时他也表现得像是我六个月大的侄女一样,把一切弄得一团糟。不同之处在于我侄女不知道吃饭是什么,而他则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勉强给1023吃了些东西后,他硕大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像是卫星一样围绕着我,我从没在任何人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当你注视着1023的眼睛时,哪怕你清楚地知道他在构造上跟你别无二致,但是潜意识中,你仍然会相信你看到的其实是某种尚未被证实的肉胎生物。
为了缓解皮肤上因为被1023注视的而产生的紧绷感,我撕开自己干燥得粘在一起的嘴巴问他:「先生,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1023从胸腔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隐含着某种规律因而不像是随意发出来的,但是它听上去也不是任何一种我所知道的语言,我无法分辨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