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雪之下阳乃不愧是她的姐姐,总是轻描淡写地抓住了问题的所在,她看到自己妹妹点头,就想了想,说:“因为他的强大?他不是说过了吗?日本人的天性就是慕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简直就是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日本人了……”
“姐姐……”
雪之下雪乃受不了她在这种问题上都要跟自己开玩笑。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理由?
“为什么不会是这种理由呢?我亲爱的妹妹,”雪之下阳乃却收敛了微笑,嘴角拉出了冷硬的线条,说,“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命运只是遵照固定的轨迹,回应他人的期待,扮演某个角色,但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奇怪的家伙仅仅只是建议另一些人去做一些事,然后就像是要引发地震一样,而那场地震完全摧毁另一个人原本的人生轨迹,然后又把她当成秘书,却在同时,把他至高无上的权威赋予那个原本只是会回应别人期待的人,如果你就是那个人,你是会把那个奇怪的家伙当成救世主,还是敌人呢?”
“所以……”
雪之下雪乃还是又一次这么接近自己的姐姐的内心。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完美、强大、总是能处理好一切的模范居然是这么想的。
而雪之下阳乃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是说:“不过说到底,大概只是因为他的相貌好看罢了,毕竟我跟他一样,就是外貌协会的人。”
雪之下雪乃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该继续认真地就先前那个话题纠缠下去,更接近自己的姐姐的内心呢,还是就此翻篇呢?
不过雪之下阳乃却先发制人,说:“其实我有想过,比起你,是不是我更适合做这件事……”
“不,”雪之下雪乃顿时就挥了挥手,像是要斩断什么,“不行!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姐姐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是什么样呢?”
少女的脸色甚至羞红了起来:“你总是想要践踏我的梦想吗?”
“可你也清楚,这个梦想本来就相当不切实际。”
“但你也不能那么做,”少女抱住了那份规划书,就像是抱住了什么希望,“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自己的未来,我自己争取到的唯一的机会,如果把这个让给了你,我就什么都不剩,一切就都回到了原地……”
“回到原地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吗?”
所谓番外,在我的认知里,是正篇之外的故事,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一种补充,补充正篇里笔墨难以触及到的故事脉络。
而所谓正篇,是以主角作为主视角展开的故事,是以主角作为主轴,故事的起始和终结必然要收束于主角身上,回归到这个人物的种种作为、反应以及思考。
但番外的故事的主轴就未必跟正篇的主角相关。
以上。
恙神涯曾经对令无疾做过一个评价,说对于他们那种人而言,将事情绕回原点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样就是在白费力气,自命不凡者或许能接受失败,但多数都不会接受事情绕回原点的做法。
雪之下雪乃是个自命不凡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她不能忍受自己分明已经下了那么多决心,到头来却还是要选择原地踏步,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经济上的沉没成本或许有人能及时止损,但心理上的沉没成本却未必能看得清楚,所以她绝对不会让出这种对于她本人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这或许是她能胜过自己姐姐的唯一可能。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有够扭曲的。
但她的姐姐本来就是依附那个少年,借用到了那个少年的权威,更不必说她之前还放弃了踏入神秘侧的机会,只是借用她的姐姐的数据才能在武术上走下去,所以这么下去,她就绝对不能在任何事情上胜过她的姐姐。
胜负对于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也许并不是。
但她别无选择。
因为她找不到更重要、也更值得去下定决心的东西,她确实也很珍惜由比滨结衣那个朋友,但她也很清楚,说到底,这段友谊只能在高中阶段维持,两人绝对不可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即便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们各自的职业生涯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而且真要说起来,她所珍惜的,是这段时光,而她们即便真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所置身的环境也绝对不能让她们再造出这样一个社团出来。
而对于由比滨结衣来说,下定了决心的雪之下雪乃跟她之间却像是忽然疏远了起来,她看着那个少女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每天都在考虑一些对于正常人来说都非常遥远的问题,甚至还准备向令无疾学习中文,请教他关于国际形势的看法——
虽然比企谷八幡本来就觉得她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