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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齐婆婆,就像小时候喜欢的一个丑娃娃,用稻草扎的,毛松松的,没有心,没有生命。
有时候转过头去,会看到齐婆婆眼角有泪,我总会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别怕,有我呢。生死不就那么回事。你还有儿子,我屁都没有,干这些下三滥的活就是为了多攒点养老钱。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我十六岁就没了妈,我对你就像对自己妈一样亲。女人这一生,就是受罪。嫁男人受罪,生孩子受罪,老了也受罪,不如死了。」
齐婆婆瞪大眼睛看着我,隐隐带着惊慌。
我知道齐婆婆怕我,我喜欢她怕我,能让人害怕也是一种本事,更何况一个无法言语的老太婆,她能活着,都是因为有我的照顾。没有我,她早就是一堆烂肉了。我真心真意喜欢她,想要伺候她到死。
如果没有遇到杨瑞春,也许我的人生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了。
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脸腼腆地敲开了门:「大姐您好,我们是魅力丝工作室的,今天做活动,免费给小区居民上门理发。」
小伙子高高白白,浓眉大眼,像极了我喜欢的黎明。我打开门,让他进来了。
他先给齐婆婆剪头,一剪子下去,把齐婆婆耳垂给剪出血了,他一脸惊恐地看过来,我别开脸,假装没看见。
末了,他又殷勤地给我洗头,按摩,理发,手艺生疏,但声音温柔:「姐,你对你妈可真好,现在家里有不能动弹的老人基本都丢养老院去了,你还亲自照顾。」
他不叫大姐了,亲热地唤我姐,像个懵懂无知的弟弟。
我撇了齐婆婆一眼,笑道:「我和我妈关系好。」
「你们俩住这么大房子啊?姐,你有二十八没啊,结婚了吗?你看换个发型气质更好了。」杨瑞春的手停留在我的脖子上,俯下身在我耳边暧昧地说着话,我只觉得一股热流自脚底涌上心头,烧得我意乱情迷。
那些话像没有经过大脑,直接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没结婚,把我妈送走了再考虑自己的事。」
杨瑞春在镜子里直勾勾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两人视线在镜子里纠缠着,他说:「姐,你可真好看。」
他的声音,就像一汪咕咚咕咚往外冒水的泉眼,悄无声息的水渐渐把我淹没。
谎话就像织网,一旦开始了,就得不停地编织下去。
杨瑞春和一群理发学徒租住在103室,他没事就往楼上跑,给我带点护发素或者精油赠品,又隔三岔五给齐婆婆修剪刘海,一撮头发被他剪得狗啃了一样,他说那是今年最流行得法式刘海。
我开始顺理成章留他吃饭了,毕竟剪头发没给钱。
他在的时候,我像真正的女儿一样对齐婆婆格外温柔,也不用布条绑她了,偶尔她一头栽下来,杨瑞春反应比我还快,立刻就扑过去扶住了她,我们俩像是没有看到齐婆婆的眼泪,笑作一团。
洗碗的时候,杨瑞春握住了我的手:「姐,你做饭真好吃,谁娶了你可真有福气。」
我看看半个身子栽倒在沙发上的齐婆婆,又看看杨瑞春,羞涩地笑了,这样的一家三口真完美。
杨瑞春的迷魂汤一天比一天灌得猛,他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吻我,夸我年轻,夸我美,夸我身材好,夸我贤惠……从没有那人这样夸过我,我爱杨瑞春。
是他让我知道了一个男人在床上应有的样子,他探索我赞美我,让我明白了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是粗鲁野蛮恶心,而是带着情意绵绵的爱和美。
三十岁的我像吃惯了素,突然开了荤的和尚,发疯了一样迷恋着他。我求他上来陪我,给他做饭,陪他睡觉,学那些小电影里头的女人毫无尊严地取悦他。我求他不断说甜言蜜语给我听,宛如经常考零分的蠢蛋突然发现是人生的试卷错了,根本不怪我。
我花痴一样一门心思扑在杨瑞春身上,懒得再给齐婆婆翻身喂饭洗澡。我把她丢在床上任她屎尿拉在纸尿裤里,两三天才换一次。戏曲台也不放了,我沉浸在爱情中又哭又笑。
杨瑞春不来,我又无聊了。
我把齐婆婆丢浴缸里,给她一遍遍搓澡,搓得她全身通红,我一遍一遍给杨瑞春打电话,他都直接挂断。
我给齐婆婆涂上厚粉,打上腮红,抹两片红彤彤的嘴皮子,镜子里映出一老一小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杨瑞春还是不接电话。我的眼泪把脸冲出了两条沟堑,齐婆婆也是。
我放上音乐,推着齐婆婆在屋子里跳舞,被布条绑住的她只能垂着头任由我疯狂晃动。杨瑞春说要带我去蹦迪,我得好好练练。
我牵着齐婆婆两只手高高扬起,音乐震天响,我像牵着我无望的未来,不知道是杨瑞春把我逼疯了,还是我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我哭闹了好久,杨瑞春终于肯来了,他让我先把齐婆婆推进房,然后一边抽烟一边诉苦。
他穷,没钱,家里老妈生病了,妹妹还在读大学,理发师学徒根本没啥工资,他朋友介绍他去某会所工作,里头富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