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人不想活下去,碎骨,不,亚历克斯也是如此。
一边是活下去的欲望,一边是不想背叛的良心,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未知事情走向的恐惧,这些情绪死死的纠缠在了他的脑海里,几乎将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车子快要到达旅途的终点了,也就是罗德岛的位置。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数个冤魂哀嚎着组成一条锁链最后变成一条绳子,勒在他的脖子上,缓慢而又刺耳的收紧着,而他没有挣扎,也无法挣扎。
这种堪称的上是恐惧的幻想,让他立刻明白了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哪怕罗德岛的信誉一向不错,可他毕竟是整合运动的,他自己干了些什么他自己清楚,他也明白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多么不可化解,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单方面如此的。
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他自然而然的就会下意识的将处刑的事实放置在自己的脖颈上,幻想着铡刀落下。
又或者是更加严酷苛刻的刑罚。
但是没有。
博士像拎小鸡仔那样,把他拎了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博士的手掌很宽大,拎着他的时候也没多少颠簸,拽衣服的时候也挺注意姿势,当时他还想嘲讽两句何必对他如此假惺惺的善良,如果真的那么善良,那为什么又要和整合运动对立起来呢,都是感染者,难道不更应该在一起共同努力吗。
就算是不同的种族之间都会有一些小小的摩擦,更不要提感染者和非感染者几乎快要变成两个完全不一致的物种了。
他们难道就这么自以为是的凭借着那点微弱的讨好就能改变其他人的风口吗……也对,毕竟他们整合运动大多都是即将彻底死在劳动中的贫苦人员,比不上他们那些出身娇贵大势力来的家伙。
他们所谓的呐喊是不会被人听见的,对所谓的矿石病病人所喊出来的平等,也大多是对于那些高贵者,对于那些,原本就高高在上只是意外染病的高贵者,哪轮得到他们这些人呢?
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准确的说是直接拎过去的,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试图稍微挣扎那么一下,但是不要说让博士晃动一下了,他连动弹都很难以做到。
房间的桌子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尤其是蜜饼。
博士说了一句抱歉,没有其他位置安放的,只能让你暂时的呆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顺便把门锁上了。
在博士离开之后,他果断的抽出了自己鞋底下藏着的一柄锉刀,试图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打开这道门,可惜的是罗德岛的科技在和某个人的交流之下已经有了天大的进步,不要说用这一把,看起来小到可怜的小锉刀去摩了,就算他的武器全在,也未必能轰开热一道门来。
至于墙……好像是由于两边科技系统不兼容的缘故,直到现在这个墙体的科技水平依然低门一大截,不过不是吃准了不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他们一定会固执的认为门一定比墙体要薄,如果发现了也没办法,总比原封不动没有升级过的墙体要好吧。
他就这样勤勤恳恳的锉下来了一些粉末,然后惊喜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效的。
然后就被人拍了拍自己的腿。
“不要来捣乱。”碎骨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猛地回过头来,露出满脸的惊讶。
鬼魂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看见了是之前车里在打扑克牌的那个小家伙,或许从一开始对方就在这里,只是自己忽视了而已,他强行安慰着自己来平复心中的不安。
实际上他用锉刀锉门真的是为了逃出去吗?怎么可能?他就算是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这样可笑而又简陋的手段有效,也不会认为罗德岛的人都是蠢货,恰恰相反,罗德岛的聪明人很多,否则他们整合运动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所以他也不认为没有人在监视,除非现在罗德岛所有的人都是瞎子,否则他的逃跑就完全是徒劳的,毫无意义的,甚至只是浪费时间。
开始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去做,或者说是给自己找一些意义,他不想闲下来,完全不想,他生怕自己一旦清闲下来将会被恐慌彻底占据,然后徒劳地坐在桌子旁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比死亡本身更让人害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其中的慢性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得过去。
所以他被鬼魂吓了一跳,因为他很确定之前自己审视了一圈周围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无论对方的突然出现是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未知的恐慌。
[对不起]
然后他就惊讶地看见那个小家伙举起了一个牌子之后,就乖巧的坐到了桌子旁,翻找着桌子里面的零食,完全没有在乎他。
或许他可以通过抓捕住对方威胁罗德岛的人放自己出去,这个念头升起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立刻汗毛倒竖了起来,莫大的恐慌以及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感觉,让他瞬间瘫倒在地,这种感觉隔了很久才消退过去。
他看着鬼魂,看着自己手上的锉刀,看着桌上的零食,沉默了片刻,胃里发出了饥饿的声响。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瞬间的恐慌,让他明白自己刚才所伸起来的念头绝对是致命的。
所以他就静静的窝在房间的一角,闭着眼睛,绝望的等着死亡,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什么东西被丢过来的声音,他一个翻滚,试图躲避,可惜晚了一秒,那个柔软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身上,碎骨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包零食,他看着这包零食,又看着对方,陷入了更加长久的沉默中。
292不断崩溃的情绪
博士推开门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大一小两只平静的坐在那里吃着零食。
在他到来之前,这里是很安静的,除了一刻不歇的咔嚓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声音了,因此他推门而入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一大一小两个同时又齐刷刷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来人。
鬼魂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捧着个蛋糕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挖着,感受香浓的奶油在虚空里融化的滋味,对它来说远离那些喧嚣而又繁杂的事物,就足够让人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