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似是早被他料到一般,我并未在容赋脸上瞧出什么惊讶,只听他说:「殿下是已经厌弃小臣了吗?」
我摇摇头:「你是远胜过我和驸马的聪明人。于外你仙风道骨,拒人千里,却只待我嬉笑,偏我这人又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你说心悦于我,实在是很不合情理。」
见他不开口,我又续道:「这些日,谣言满城,你却偏偏没甚作为,连一句话也不曾传给我。倘若真是倾慕,又怎会这般冷淡?可见容公子只是戏耍罢了。」
「本来这事于我也不算大,」我抿口茶,「但于驸马,却是添了许多麻烦。时人多道你我相配,又想着驸马痴傻,就更是瞧他不起。可惜我李鸢向来是极护短的人,所以也定要帮他讨回个面子来。既然症结已知,就只得委屈容公子了。」
静下良久,却见容赋反而扬笑:「从前假,却也不见得此刻不真。」
他的神色颇有些严肃:「那么殿下是宁愿守着一个痴人,也不愿与我知心了?」
我想了想,说:「与其说是我守着,不如说是我们彼此守着。我呢,从小没什么陪伴的人,时日久了,也有些累。驸马呢,以前是那么耀眼的人,现如今只因为蒙了一点不完美的尘就要被人欺负,我看不惯,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或许我不大懂情爱,也对情爱没什么想法,但像如今这样,他能陪着我,我能保护他,就很知足了。」
「所以,」我真诚地看向容赋,「不是你与驸马相比谁不好,只是我已先同驸马结了连理。我既做了他的娘子,就合该要有些担当在。三心二意这事,不是我的风格。」
容赋没再说话。他的眼神有些暗淡,也较之前更为复杂,可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走出小亭,余下如初见时的飘然身影。
第二日一早,阿圆来回禀,说是容赋已离开公主府,新的教导是幻虚子的另一位得意门生。
这位得意门生的相貌就极是普通了,府里的女孩子们见他如此,也就失了新鲜劲儿,再没生过什么波澜。
不过于我来说,无风无浪的日子才是最好,省了那些烦心头疼的时候,多吃几碗饭才是正理。
只是我偏不是个能安下心的命格。
眼前黑熊一掌将落,我拼死要躲,双肩猛的一颤,那熊也顷刻间没了踪影。
一滴汗自鬓间滑下,九月里夜风仍温。
还好是场梦。
再阖眼,人却渐渐清醒起来。
翻来覆去几遍,仍是睡意寥寥。耳听着更鼓声声,我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头发感到忧愁。
一旁的裴景铖也揉着眼睛醒过来,嘴里含糊着:「娘子殿下怎么了?不睡觉会变丑哦。」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抱着被子一脸沮丧:「我失眠了。」
「失眠?」裴景铖望一望天,紧接着又溜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