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花草都是由不知来历的野草种子萌出,除了穷酸二字实在是无法形容。
裴时其人,对自己也很是吝啬。
除了官服,每季不过也就两身衣裳换洗,这两身衣裳若不是洗得不能再洗,也是打死不会再做新衣穿的。
他于饮食一道更是随意,当值在大理寺中解决,休沐时便让聋翁上街市买上一屉包子吃上一日,第二日自是不用愁的,只因又要当值了。
至于车马之流,更是没有。
每日裴时都要比其他官员早起足足半个时辰,从城西一步步行至宫中,风霜雪雨,从不停歇。
做官做得如他这般清苦,有时连我都要理解父亲为何贪墨至此。
可裴时又是极大方的。
每年年节他从宫中宴饮罢归来,总要从袖里取一支沉甸甸的金步摇簪到我发间。
年夜里,外面爆竹声炸响,裴宅里却静谧安宁。
他怀抱温暖唇畔含笑,垂首轻吻我的额角:「阿箬,但愿年年如今日。
」……聋翁一早打开大门,见门外有人站着,被骇了一跳。
我见他手里提着食盒,猜着裴时今日休沐,便打手势问他裴时在否。
聋翁比划了许久,竟是说:裴时因风寒已在家中休养了许多天了。
等到得了允许,我的脚步不由地越来越快。
这确实是少见。
记忆里的裴时从来抱怨伤病害人,还要说些歪理,论说若是得了个什么病,光抓药都能把人抓穷云云。
此时此刻,我不过略略走近了些,便听见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
这吝啬鬼,如今生病倒是没把自己变穷,不过只是要把自己作死了而已!脚下略略一顿,装满顺德楼席面的食盒被放到脚边,我略一思量,去厨房煮了壶热热的姜汤。
裴时若是别扭起来,真要比野猪还倔。
我端起茶盘直接推门进到屋里,不顾他满目诧异,径直把茶碗放到他手里:「喝下去!」裴时似被吓得懵了,连咳嗽都忘了继续,手上不由自主地抬起茶碗照做。
旁人从来不知,裴相看上去八面玲珑无坚不摧,实则畏寒惧苦,是个极爱使小性儿的主,总要强硬些才能听话。
老姜味足,返上的辛气将他辣得五官都皱作一团。
不过他到底心疼茶碗是御赐之物,没有赌气摔了去,便只能双目圆睁着瞪我:「什么东西!?
」「是毒药,两息之间便能使人毙命。
」我接过茶碗放到桌上去,随口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