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众人见皇太孙决意已定,人再敢置喙,便簇拥着朱允熥入城。
凤阳府和留守司早已城中布置了兵马差役,又有人急忙清空去信国公府的街道。
一路之上,百姓们只能远远的观望着皇太孙一行人。
这是中都官府衙门以及淮右功勋人家的重视,以及对皇室表达忠心的举动,朱允熥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这一份示好。
只是望向那些簇拥自己周围的淮右功勋人家,心中不有几分别样的感触。
当初大明创立,老爷子封赏有功臣子。除了那些战死子,纯粹只是给个名头的,朝廷前后共计封赏公侯伯六十多人。
而仅是淮右一系,朝廷下旨凤阳城建造公伯侯宅邸的,就有六公二十七侯。近乎国初半数得到封赏的公侯伯爵,是出自淮右一系。
然而这些年下来,凤阳城里的六公人家,韩国公李善长一系已经尽数被株连。
余下五公人家,这两年倒是相对安稳一些,只是郑国公府现更名开国公府,魏国公府、曹国公府到了二代,宋国公府和卫国公府又长期外领兵。
至于那剩下的二十七侯府,除了个别早死的,有近乎半数的人家是洪武二十三年被朝廷定位党谋赐死,乃至株连。
“陛下能记着我等老臣人家,殿下更是亲自来中都,朝廷恩典深重,是我等老臣人家的殊荣。我等人家皆是与陛下同出淮右,这些年当家的或老或死,但小一辈却还是习得武艺。
朝廷若要旨意,小一辈的儿郎们,自会如父辈一样,为陛下、为朝廷领兵出征,上阵杀敌,便是马革裹尸而还,我等人家也绝怨言。”
信国夫人胡氏拉着朱允熥的手腕,面有哀容,却语气坚定的诉说着。
满凤阳城,信国夫人胡氏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这些年,仅仅是汤家一门,就为朝廷献出了好几位族中儿郎的性命。
洪武二十三年,信国公嫡子汤鼎,病故于班师回京路上。
洪武十八年,信国公三子汤鼐从征,战死军中。
若是一切都按照原本的历史去进行,那么之后的洪武二十九年,信国公五子、六子,都将征讨五开蛮的战事中牺牲。
随着信国夫人开口,周围的中都淮右功勋人家纷纷开口附和。
但凡是国有战,淮右功勋必然倾尽全部,将族中子弟送入军中,为国效力。
高仰止跟后面,默默的注视着此时此刻的场面。
这几年朝廷大开大合的推出种种革新之策,更是今年确定了新政的方向。追其缘由,有因为大明已经创立近三十年,很多国初的政令已经开始不适应当下。而另外,也有因为这些淮右功勋的原因。
便是朝廷再如何动,只要保证眼前这些淮右功勋的忠心和支持,朝廷就不会有大的伤害到根基的动乱。
这让高仰止不得不想起,交趾道那边连绵的良田,那一家家的户主,可都是眼前这些淮右功勋人家啊。
朝廷对淮右功勋看管的很严,这些年多少人家被赐罪赐死。但是陛下对淮右一系也是格外照顾的,每年的赏赐以及用人之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淮右一系的老臣。
想到这些,高仰止又想到了讲武堂。
这几年下来,淮右功勋一系,似乎都有将族中的儿郎子弟送入讲武堂学习。
这便是朝廷的底气啊,也是这些淮右功勋为何会坚决拥护皇室的原因。
与国同休,非是一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朱允熥轻声开口:“我家起于淮右,陛下昔年得淮右功勋老臣鼎力辅左,淮右南征北战,多少儿郎赴死疆场。
国初开,天下定。陛下堪合昔年功绩,定朝廷功勋爵位,凤阳城中六公二十七侯,乃举朝盛况,亦是陛下公正心系功勋。
朝廷如今新政初开,军队征战四方,正是用人之际。我淮右子弟,当不忘父辈之志,习得武艺,通晓兵事。着父甲,提父刀,披甲蹬马,卫国家安宁,守父辈荣光,与国同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