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八年秋。
当朝监国皇太孙,领旨出京。
皇帝的旨意下的很清楚,皇太孙奉旨代表朝廷前往中都,参加已故信国公汤和的丧礼。随后皇太孙继续奉旨北巡,察河道总督府,结瓦剌部之好。
当旨意从宫中发出,应天城里的人们可谓是人生百态。
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有人担心新政接下来是否能继续。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皇太孙乃是国家储君,不该如此轻易离京,更要去九边关外那等凶险之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皇太孙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国家的不幸了。
只是这一片各怀心思下,朱允熥终究还是带着高仰止、白玉秀、马洪庆、牛大富这四个由老爷子亲自指定的随行之人上了路。
同行的,另有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孙成,暗卫田麦,并锦衣卫缇骑、上直亲军羽林卫千余兵马。
自龙湾码头登船渡江,于应天府江浦县浦子口登岸。
趁着官兵们运送战马上岸的空隙,朱允熥举目望向浦子口周围。
浦子口是离应天城龙湾码头最近的一个北岸渡口,大多数要往北方去的人和货物都会云集于此。
而如今的浦子口也如龙湾码头一般,远超过往的热闹。
整个浦子口上,好似是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人,拥挤不堪。
而远处,一根根黑漆漆的烟囱,不论是白天黑夜,时刻不喷涂着浓烟。
巨大的仓房,时刻都有成堆的货物被拉出或是送入。
高仰止看向皇太孙正注意着那些工坊和仓房,不由一笑,上前轻声解释道:“原本这些工坊和仓房都应该是放应天往太平府那一片地方上的。后来还是应天府的知府上了奏章,说有些东西放北岸更加方便,所以才都挪到了这边。”
“应天知府不是你的师弟邹学玉?”
朱允熥澹澹的提了一句,目光幽幽的从高仰止脸上扫过。
知道太孙什么都明白,高仰止脸上也不尴尬,依旧是笑着道:“自回京,臣倒是一直不曾再见过这位同门师弟了。”
我们是清白的,你就算是皇太孙,也莫要搞事!
朱允熥呵呵的笑着,转口道:“邹学玉是不是等上元门码头建好,连通玄武湖的新水道挖好,就要江浦县这边新建码头了?”
说完之后,朱允熥便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高仰止,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有了些变化。
高仰止终于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小声道:“臣似是瞧见过这道奏章,内阁倒是也批红同意了。”
“你们都是交趾道积攒了数经验的人,为官之道自是熟稔。如今多少人回应天了,既然回来,就将当初的经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施政于京师之地。”
朱允熥说着话,瞧着高仰止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举手继续道:“虽然如今只是开始,但应天周遭若是太多工坊冒着浓烟,也不好看,迁来江北,让京师远离浓烟,又可方便江北货物发送,邹学玉想的很好。”
高仰止颔首拱手:“倒也是存了私心,这些工坊和仓房留应天府,则税赋自然也留应天府的。”
朱允熥撇撇嘴:“这是他们应天府的本事,别人看上了这些工坊,只管自己去建。”
从应天城外皇庄里头的女子集中纺纱织布开始,再到太平府矿那边因地制宜建起来的一座座工坊。
如今整个应天府周边,已经有数的集中人力工坊建成。
有那些络绎不绝的外商前来,至少当下朝廷是不用担心做出来的东西人问津,最后只能尽数收进仓房里面吃灰。
这话高仰止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