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章面带冷笑,嘴里却是哈哈两声:“我家老二,当为宗室楷模!勇武有度,可堪大用!这几年有老二在,俺和老大确实省心不少。”
从原先的责骂,到忽然的夸赞。
朱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这几年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干,终究还是落在了老爷子的眼睛里。
他脸上带着委屈和自豪,开口道:“能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之幸。”
便是平日里最不喜欢动脑子的朱尚炳,看到自家老爹这个时候的回答,也不由的翻起了白眼。
下一刻。
朱元章嘿的一声笑:“有你这句话,爹就放心了。既然前头京察的事情就是让你去办,如今还是你接着办。你办事,爹放心!”
说到最后,朱元章手掌拍着扶手站起身,重重的拍在朱樉的肩膀上。
原本还在欣喜于自己终于得了老爷子夸奖的朱樉,身子一下就僵硬如铁。
哐当一声。
身体僵直的朱樉两腿却是一软,重重的跪在了金砖上。
“爹是对你信任呢,不至于这般大礼。”朱元章心知肚明,嘴上却是说的另一番话。
朱樉只觉得头晕目眩,长呼一声:“爹,儿子不当这秦王爷还不成嘛……”
三小子里,朱尚炳默默的侧过头,不愿意看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场面。
朱元章眉头一皱,嘴上说着反话:“怎的?是嫌爹给你的差事还不足以?”
朱樉张张嘴,满心的话却就是说不出来,挥着双手啪叽一声趴在地上:“爹,儿子苦啊!”
“再苦能有那些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苦?能有那些在寒夜里戍守边塞的将士们苦?”朱元章毫不客气的质问着。
朱樉爬起身,抬头看向老爷子:“儿臣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一清二楚。儿臣办不好这差事,儿臣若是当真有那才能,定然是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现在办摊丁入亩的事情,每日里都恨不得将自己给分成两瓣来用。”
朱元章双手撑着膝盖,俯身低头看着老二:“俺没有给你指派人手吗?”
朱樉顿了一下,满脸委屈道:“爹,要不您还是给儿子那个秦王爵给收回去吧,儿臣真的怕办砸了差事。若是那般,这王爷不做也罢。”
朱元章眼底闪烁着怒意。
朱标轻咳一声,上前拉扯了一下朱樉,轻声道:“实在是朝廷里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我和爹都说过了,等摊丁入亩和新政这两件事情都办完了,也不让你待在西安,给你在应天起一座王府,到时候便想要做什么都只管去做。”
一张大饼在太子爷的嘴里被抛出。
朱樉这时候却显得很有急智:“摊丁入亩就得干上好些年,如今新政更是十数年计,臣弟怕是都看不到兄长说的那一天了!”
说完之后,朱樉转头看向老爷子:“爹,您现在就让人绑了儿子,给丢进玄武湖里吧。”
本该愤怒的朱元章,这时候却忽然变得格外平静起来。
他甚至是面带笑容的看向朱允熥三兄弟:“你们去外头候着。”
三人不知老爷子这是要做什么,但已经发了话,三人躬身退出。
少顷。
寝宫外。
朱尚炳满脸好奇的低声询问着:“你们说,爷爷会怎么让我爹乖乖听话?”
朱高炽瞥了这厮一眼:“你觉得爷爷会怎么做?”
朱尚炳连连摇头:“我可猜不出爷爷的心思。不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和暗爽。
朱允熥抖抖眉头,侧目看过来:“不过什么?”
朱尚炳嘿的一声,甩动了两下手臂,脸上满是得意和藏不住的窃喜。
他不禁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不过要是换成是我,定然是先给我爹打上七八十大棍,然后罚去太庙跪上三五十日,什么时候乖乖听话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朱高炽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你这七八十棍,三五十日,是我想的那样?”
“嗯啊!”朱尚炳重重点头,嘴角几乎是快要跑到耳朵下面:“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么一来,我爹还敢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