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家和教育思想家怀特海(AlfredNorthWhitehead)在《教育的目的》一书中就直言道:「空泛无益的知识是微不足道的,实际上是有害的。
知识的重要意义在于它的应用,在于人们对它的积极的掌握,即存在于智慧之中。
人们习惯上认为,知识本身——而不是和智慧一起——会使知识的拥有者享有一种特殊的尊贵。
我对这种知识却缺乏敬意。
知识的价值完全取决于谁掌握知识以及他用知识做什么。
」他以「二次方程」的教学为例,来说明教育与现实脱节的现实。
他说在学校里,二次方程的知识被抽象地传授,学生并没有被引导把这个知识与现实世界联系起来,学生并没有建立起这样一种认识,「二次方程式代数学的一部分,而代数学是人们创造出来用以清晰描绘量化世界的智力工具」,于是他抱怨说:「代数学无论在表面上还是事实上,都退化成了无意义的所谓知识,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悲的例子」。
知识本来就起源于实践,源于人在与现实交互时产生的困惑。
甚至于,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知识并不存在于书本之中,这其中有些知识甚至连语言都无法表达,只是嵌入在人们的行动之中。
在这一点上,人类学家恐怕是最有发言权的。
一本结合人类学与认知科学的著作《吾思鱼所思:人类学理解认知、记忆和识度的方式》(HowWeThinkTheyThink)对此有精彩的论述,该书作者、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人类学家莫里斯·布洛克(MauriceBloch)写道:「另外一个人类学和认知心理学共同关心的领域,揭示了非语言知识的重要性,也就是我们如何学会实际的日常任务。
显而易见,我们并不是通过解释具体到细枝末节的方式,教一个孩子如何绕过一个房子或是关上门。
似乎很多知识是通过文化传播的,而我们对这一过程并无觉察。
在教育高度发达的社会,人们更重视显在的教育过程,这遮蔽了文化潜移默化的作用而产生误导;但是在非工业化的社会,占据人们大多数时间和精力的活动——包括如何洗澡、洗衣服、做饭、种植等——都是通过模仿和试探性参与实现的。
」他还说,人类学家发现,在师父向学徒传递特殊技艺的过程中,「语言只起到最有限的作用」。
例如,「人类学家莱夫(Lave)研究利比里亚裁缝时,她发现了她所称的『学徒知识学习』(apprenticeshiplearning),它依赖于这样一种假设:『知晓、思考、理解皆基于实践产生』。
」其实,在现代社会的工作场合中,富有经验的老员工与菜鸟员工之间的知识传递,也属于这类「学徒知识学习」,但是在大学里,学生被迫从广阔的现实世界和实践环境中剥离开来,进入了一个纯粹由书面知识组成的抽象世界里,失去了学徒知识学习的机会。
在实践中,你会自行产生问题,这些问题可能会困扰你、折磨你,让你焦灼不安。
于是你非常迫切地试图解答它,在这个求解问题的过程中,旧的知识被激发、调用、重组,而新的知识也一点点萌芽。
而在游乐场模式中,你遇到的问题是由老师提出来的,而不是源于你自己内心的渴求,你缺少足够的动力去自行解答它,你只是在搬抄某一个答案。
当然,你需要了解这些答案——这些人类文明历程中的精华。
但是,你更应磨砺出「从对现实的悉心观察中挖掘问题,又对问题进行独立和系统的分析甚至构建出新的理论,以最终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你更应知道,当你失去了所有的拐杖和火把,当你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问题,当你查了无论多少文献都找不到答案的情况下,在一片漆黑中,你如何活下去。
这就是荒野求生模式。
它从观察和分析现实问题开始,经过一番(也许是理论层面上的)分析和探索,又回归到现实。
一旦进入荒野求生,你必须了解,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法,只有这种方法可以帮助你很好地活下去,其要旨包括:1。正确地认识问题,而不是简单地使用别人的问题表述。
可以基于对现实处境的深入和缜密的观察,对问题进行重新定义,以接近该问题的本质。
2。对问题进行完全独立的思考,不借助书本和搜索引擎,因为你面前的问题是独一无二的、全新的。
你可以大胆提出若干个假设性的求解方向,然后去尝试,此时失败是正常的,但你会从中得到意外的收获。
我读博期间曾去一家著名的互联网公司实习,从事用户研究的工作。
刚入岗位时,承接在校时的惯性,一接到个任务,不是先用自己的头脑作一番思考,而是打开googlescholar就一阵狂搜。
花了很久时日才慢慢醒悟,企业里给出的问题都是具体而特殊的,断无前路可循,必须养成主动思考、先行分析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