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令人恼火的是他居然宁愿重新寻来一方墨台自己研磨,也不肯放我走!
只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强忍着手腕的酸痛日搓夜磨,直将那千金难买的上等墨锭都硬生生磨短了半截,这才堪堪得来这阉狗一眼垂青。
就,很气。
书房平日只有我和容时在里面。
我垂首打磨着砚台,微抿了下嘴唇:「督主,奴才怀疑您前几日是故意的。」
容时执一笔狼毫稍作停顿,狭长的凤眸闻言微眯朝我乜来:「故意什么?」
语气不善,虽说含威不露,然而已藏三分危险。
「自是,」我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自是故意磨砺奴才。」
我:「这研磨看似简单,实则是门静心养性的学问。想来督主定是看出了我身上的缺陷,这才如此煞费苦心的历练我。」
顿了顿,我对容时微微一笑:「督主这份『恩情』,奴才记下了。」
抬眼时,才发现容时屈着臂,似乎一直撑着脑袋在看我。
那双摄魂夺魄的眸子里聚拢着点流光暗芒,浅浅的,将里头的人影凝成我的模样。
跟在他身边也已有小数日,我知容时看人时一贯冷清阴婺,就连晚上他抱着我时,也少有这般温柔安静的时候。
我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想不通他这是何意。
却见他长睫垂压,昳丽的唇边渐渐抹出些许轻微的笑意,似极阳春三月,雪融花开那般光景。
多数时候,我觉得容时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人。
颤着心尖,我低头不动声色的捏紧垂落于身侧的手心。
而那厢,容时则轻轻摇了摇头,讷讷自语了句什么。
只是那呢喃太轻太轻,我什么都没听清。
晚间时分,外头内侍来报有客求见。
只说客,不说名。
我正纳闷,却见容时翻过一卷书文,淡淡问道:「来者几人?」
那内侍恭敬回答:「三人。」
「知道了。」
容时垂眸,长指放下书文,烛火摇曳,再度抬眼时,漆黑的瞳孔里闪烁过狡黠的光亮。
他踩着锦缎皂靴甫一出门,我立马揪来那个来报的小侍:「那三人你可认识?」
而今我「位高权重」,普通小太监见了我自是不敢扯谎。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我时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装作凶煞的模样瞪他一眼。
那小太监立刻抖了抖下,乖乖同我道:「奴,奴才也不全晓得,只是年初宴会有幸见过其中一位大人,正是御用监掌印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