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大怒,府里的姨娘小姐们都在,这些年她手段尽出树立起的威信岂能叫一个小小的景盛芜给败光。
“景盛芜你好大的威风!堂堂的侯府三小姐便是这般罔顾规矩不分尊卑的!我看这些年终归是太纵容你了,今日,我便替侯爷好好教训你!”
“难道夫人是被我戳中了痛楚才这般失态?掌家主母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是老眼昏花是什么!”
孙氏气极反笑,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狡辩?”
景盛芜瞥了眼倒在地上装死的春桃,寒声道:“我自小在侯府长大,还不知何时出府要经过东院了,府里谁不知道东院距离侯府大门最为偏远,亦或是西院的奴才出府不走正门,不走西偏门,却偏偏要跑去我偏远的东院走那东偏门不成!”
话落,只见孙氏的唇抿得更紧了些,一时间,厅内再无人言语,凝重得掉根针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氏瞧了几位姨娘狐疑的神色心头一突,直觉叫景盛芜继续说下去怕是要坏事的,忙疾声厉色打断道:“许是春桃与你院里哪个丫头有故,着她从外头带些个女儿家的物事儿也无不可,眼下证据确凿,你虽身份尊贵,我也万万不许你当众指鹿为马。”
在府里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哪个不是人精,若说起初不知情也便罢了,眼下有点眼力劲儿的谁还看不出个三分五分来也真是白活了。
且孙氏掌家多年依仗自己正室夫人的名分可没少给她们这些偏房穿小鞋儿,连带着自己的儿女都不得人正眼相瞧,向来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的后院儿里最不缺的就是不安分的女人,今儿有几个眼尖的姨娘瞧准了好容易得来机会哪肯安分。
这不,年初刚入府的秦姨娘率先坐不住了。
“夫人别急呀,你且由三小姐说下去,咱们这么些个大活人眼珠子瞪圆了瞧着呢,还真能冤枉了好人不成?”
金姨娘也应和道:“就是说呢,夫人要做处置也不急在这一时,事关咱们祁安侯府的嫡长女,失的可是整个儿侯府的脸面。”
闻言,孙氏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狠狠地剜了秦姨娘一眼,这才恨恨地开口:“既如此,三小姐就请好好说道说道,可别辜负了你这些姨娘们的一片回护之心!”
景盛芜唇边扬起一抹冷笑,道:“前些日子我从鬼门关兜了一圈之事旁人不知晓,可对咱们府里的人怕是瞒不住的,想必夫人和姨娘们心中有数,按说父亲下了封口令,盛芜受惊过度,此事在府里本是不许议论的,可春桃和夏荷倒是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孙氏袖中的手猛地一紧,想着自己那已经贵为王妃的宝贝女儿,心才稍稍安定,不善地朝景盛芜道:“所以你便自作主张打杀了夏荷,若是春桃逃得慢些,是不是也命丧当场了?你一个女儿家,心肠也未太免狠毒了些。”
“并非盛芜狠毒,这两个婢子跟着六妹妹久了,身上难免染上些张狂的姿态,这侯府说到底还是父亲的,即便她们是您亲生女儿身边的奴才也要先遵侯爷的吩咐,盛芜好意叫这两个婢子进屋回话,谁成想她们二人却竹筒倒豆子似地将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依了夫人,是不是就会轻纵了她们这骄狂的样子?”
景盛芜一番话既点出了景盛雨不知礼数又暗道出孙氏处事不公,着实将孙氏气了个五脏俱焚。
不待孙氏接话,这厢景盛芜又自顾自得言道:“夫人也清楚,若没有元月十六那日盛芜遇险,那日御王爷十里锦红相迎的便该是我,且盛芜入御王府,是圣上金口玉言册封的正妃,如今物是人非成了这副光景,夫人叫我如何容得春桃二人揭我的伤疤。”语毕,黛眉间聚拢起了一抹愁意。
孙氏气急却碍于旁人在场发作不得,景盛芜退婚之事除了孙氏与祁安侯旁的人是半丝口风也没有漏,现下景盛芜大庭广众之下凄凄婉婉的一副可怜相,倒是给妹代姐嫁且只得了个侧妃位分的景盛颜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景盛芜,你这是对御王心生怨怼了?”孙氏寒声问道。
景盛芜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夫人多心了,盛芜自知福缘浅薄不如四妹妹好命,要怨也只怨自己不争气。”
“你清楚利害便好,御王身份尊贵岂是你可以品论的。”以为景盛芜这是服了软,孙氏心中得意,圣上赐婚又如何,到头来飞上枝头的还不是她的女儿。
“夫人也清楚御王身份尊贵,那春桃和夏荷该如何处置想必夫人心中应是有了主意了。”景盛芜话锋一转,缓声道:“春桃夏荷藐视我这个三小姐倒是不打紧的,可议论元月十六的那桩子事免不了叫人联想到我与御王爷先前的婚约,若叫外头有心人知晓了,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四妹妹和御王爷,怕是不利。”
闻及关乎景盛颜的名誉,孙氏顿时蹙了眉,半晌,朝着一旁侍候的李嬷嬷,沉声道:“贱婢春桃夏荷以下犯上,杖责二十,赶出府去!”
话音方落,一旁“昏迷不醒”的春桃哭喊着就爬了起来,再顾不得巧言狡辩,朝着景盛芜“咚咚”地磕起头来,口中叫喊着:“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一时叫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三小姐!三小姐!”
“娘——”景盛雨不忍地出了声,到底春桃与夏荷是自小跟在她身边儿伺候的,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羞辱了景盛芜那个贱种,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娘,你别听景盛芜那个——”
“住口!”
见孙氏动了真怒,景盛雨有些畏惧地收了声,在孙氏那儿碰了壁,景盛雨不甘心地偏过头狠狠剜着景盛芜。
见景盛雨开口求情的春桃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了个透新凉,只得连滚带爬地跪在景盛芜跟前儿,哀声求道:“三小姐,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呵”,景盛芜不禁冷声嗤笑:“这一回?头些年怎的不求我饶你一回?”
凉到骨子里的声音凭白地叫人脊后发寒,在座不伐心思灵巧的人儿,稍一思索便品出了景盛芜话中意味,心中明镜儿似的,三小姐今儿个是杀鸡给猴儿看呢。
闻言春桃心如死灰,早知今日,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讨好六小姐对三小姐动辄打骂了。
孙氏看得心口憋闷,厌恶地挥了挥手,言道:“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婢子拖出去。”
“慢着。”景盛芜忽然出声拦了下来。
春桃一喜,莫不是三小姐肯饶过她了?
景盛芜偏过头听院里渐渐近了的脚步声,缓声道:“处置春桃夏荷此等恶奴恐污了夫人的手,再者说,家丑不可外扬,若贸贸然用重刑后再将她们赶出府去,不知情的难免说夫人手段严苛,倒不如交给官府之人,只说是一时糊涂盗取了点儿财物便也罢了。”
景盛芜轻飘飘的声音落在春桃耳里顿时叫她如遭雷击,闻言堂中坐着的妇人们也是暗自心惊,天下无人不知大楚以忠训国,春桃夏荷若仅是以下犯上赶出府去也便罢了,可若是行窃再加以于主不忠的罪名,按律是要流放苦寒之地的,一路上由些个许些年见不到女人的兵油子押送,那可真真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孙氏叫此事扰得心烦,巴不得早早了结了才好,今后在自己手掌心儿里,她有的是机会收拾景盛芜,不甚在意地说道:“便随了你去吧。”
方语毕,外间儿便有丫鬟进来传话儿:“夫人,外头来了几个捕头,说是奉了命来拿行窃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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