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15
我在梦中数次梦见同母亲重逢的画面,每一次我都泣不成声,以至于不能在梦境结束前喊出一声娘。
如今见到她时,我虽未落泪,却强忍鼻腔的酸涩,仍然没法开口。我的地位不同往日,她在齐王宫中也得到了善待。两年多时间不见,却反而养得更加年轻。
她也哭了,只将我揽进怀里,任由我的泪珠子落在她蜀锦的衣裙上,低声唤着盘盘。
约莫一刻钟,我到底情绪好些,拉着她坐下,却见她走路时,不免有些蹒跚。
「是旧毛病。」她对我笑笑,眼角的细纹出卖她的年纪:「年轻时跳舞,落下的顽疾。」
曾经,我的母亲是临淄最善舞的女儿。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问了许多,绕来绕去的话题始终绕不开嬴祈。
她担心我过得不好,担心我因齐君女的身份受委屈。
我站起身转了一圈,向她展示我因为有孕而微微丰满的腰身:「秦王父子苛待我,不许我吃肉。」
这一下,莫说是琥珀和母亲,就是忌惮我秦世子妃身份,一直噤若寒蝉的宫女们也低低笑了。
夜里,齐王设宴款待我,他的女儿。
坐在他下首的齐柯屡屡向我敬酒,拜贺秦王千秋,世子勇武强寿。我照单全收,只是杯中所饮的,不过是茶水。
齐王如今对我的母亲,也没了多少心思,只是当祥瑞般供养着,纵是今日,他的身边也不乏年轻貌美的姬妾。
我往日见时倒无所谓,如今却是身份转变,加上嬴祈也不过我一个女子,这样想着,越发看他不顺眼。
不过念及父女情分,我到底没有发作。四万秦师就驻扎在临淄城下,于我而言,这反而是一种束缚。
母亲因为腿疾早早回去歇息了,我说好消消食要去同她一起睡,便由琥珀带着在齐王宫中散步。我方到秦王宫时,她也这般引我散步,向我说起许多故事逸闻。今日我故地重游,向她说起我并不圆满的童年,她却兴致缺缺,装模作样的时候甚至压不住眉间的一抹愁。
走到一处廊下,我让随行的宫女远些,拉着她的手:「嬴祈为了不让我担心,竟然也不给你递消息了么?」
琥珀惊讶于我的揣度如此精准,眼睛微微亮起:「世子妃……」
「我一直很聪明的。」我向她俏皮地眨眨眼:「既然他都急匆匆地将我送出秦国,那一定是宗室的反扑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局面。」
琥珀沉默了。
「他能赢的,对吧?」
琥珀依然没说话。
我叹口气:「他是你守着长大的,而我是他的妇,如今腹中还有他的子嗣。你面对我时,不应该愁眉苦脸。你要笑,要相信秦王和世子,要好好去做我孩子的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