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谢婉娩,我要娶的人不是你。」
我骤然惊醒,冷汗涔涔。
绿枝不在,我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抬眼看,却已是清晨了,窗外依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凉意直入肺腑。
我离开方府两月有余,已是深秋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我问:「是谁?」
何荆的声音传来:「谢公子,醒了没?再不起早饭可就凉啦,我特意出去买的,你肯定爱吃。」
「就来。」
绿枝很快端了热水进来供我洗漱,偷偷告诉我:「天色还早,姑爷他们还未起呢。」
我点点头,决定用过早饭立刻动身。
整理好行装,退了房,坐在店家搭起的小炉前吃早饭。吊起的锅里沸着清粥,何荆为我和绿枝各盛了一碗热粥,夹了两筷子腌脆瓜进去和几块咸肉,打开一个油纸包,竟是冒着热气的红豆糕,他挑眉看我,一脸等着夸赞的表情。
我笑弯了眼,低声道谢,同路时他早就将我的口味摸清了。咬了一口,红豆的甜味与米糕的软糯一同入口,正是暖心暖胃,竟比云州那家还好吃,我眼睛一亮,追问他哪里买的,他却笑眯眯地保密,不肯告诉我,说要拿红豆糕换我给他买酒。
打开他随身行李,竟然装了三大包红豆糕,还有一罐甜米酿。
绿枝首先倒戈,让他帮我们赶马车,到下个城镇就给他买酒喝。
出门前,何荆从他行李中翻出一条披风递给绿枝,说是外面下雨,小姑娘可不要受寒。
绿枝没料到何荆竟然还惦记着她这样的小丫鬟,想把披风让给我,又不敢拆穿我男扮女装,很是为难。我主动给她披上,伸出手指戳她额头:「走吧小丫头,瞧你弱不禁风的,可不要给我们拖后腿。」
何荆附和着搭上我的肩,拢紧了保证:「放心吧,你家主子不会受冻的,他若冷了,进我怀里便是。」
我一记肘击砸过去,冷笑道:「我与绿枝在马车里受不了凉,倒是何少侠在外赶车,风急雨骤,可别冻死。」
何荆嬉皮笑脸地追上来:「哇,谢公子担心我啊?」
我折身正要调侃几句,忽然瞥见方思远静静站在二楼栏杆处,低头看我们嬉闹。店里未掌灯,他站在昏暗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我辨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分辨。
这七年我总是想猜他心思、讨他欢心,想让他不要总是冷着脸对我,与我亲近一些,可他是块焐不热的冰疙瘩,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在外脾气还好些,在我面前格外差,总是唤我全名,对我无半分尊重可言。
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敢背地里直呼我「谢婉娩」了。
我们已是和离夫妻,不必再有瓜葛。
我当没看见他,转身上了马车,继续南行。
何荆赶车功夫一流,路上泥泞不好走,可我们的马车却一路未出什么事故,速度还比寻常马车快一些,当晚便进入下一个县了。他行走江湖经验足,说这里山区险峻,人烟稀少,常有山匪流寇出没,让我们不要停留,尽快往繁华城镇去。
可惜还未入县城,我们便与一路山匪狭路相逢,何荆本欲大战一番,我看到那群山匪的马上绑了几名少女,心下一动,便偷偷按下他,让他与我配合,救人要紧。
他心领神会,下了马车,拍马让马车先跑,我让绿枝到安全处等我们,便假装受惊摔出去,故意将荷包里的金银散落,一边捡一边跑,假装是暗藏家财的富家公子。
那群山匪果然上当,将我团团围住绑了起来,何荆也被没收了长刀搜了身,与我一样成了穷光蛋。
他骂我是没出息的公子哥,只会给他拖后腿,又去给山匪赔笑脸,说他只是个马夫,还说可以透露我家情况,协助他们要赎金。不愧是行走江湖的人,演技一流。
山匪根本不信他,就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和华丽衣裳,哪里像个马夫?
我正要骂他,却听绑我的山匪大喊一声:「二哥,这是个女人!」
我话噎在喉头,耳朵都红了——臭爪子绑我的时候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
何荆只短暂惊了一瞬,随机应变:「没错!她就是瞒着家里和我私奔的!要我说就是傻的,看我长得不错就鬼迷心窍,还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
我看着他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简直目瞪口呆。
6
拐骗富家小姐、巧舌如簧的英俊马夫何荆,很快就凭自己的江湖气和超强演技获得了山匪的信任,主动为山匪牵马,可谓能屈能伸。而我这个大肥羊也有幸被绑着骑上马,由另一个山匪看管着。
一行人绕山路到了这帮匪徒的山寨,竟然规模不小,并不破败,不知是烧杀掳掠多少人换来的财富。
为首的二哥估计是这山寨的二把手,他邀功一样将我和那几位少女推到最前面,给坐在兽倚上的彪形大汉看,展示他这一趟下山的成果。
那彪形大汉皱眉盯着我:「怎么是个男的?」
旁边的山匪兴奋地回道:「老大,不是男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