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挡住,他本是命马车低调过去便可,只是他掀起帘子这一眼,发觉宁昭的确是个女子,一时起了兴趣,便在车上跟着瞧热闹。
宁昭被缠得无法,便向路边摊借了一盆水,洗去那层脂粉,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又利落地撕掉自己用胶水粘的胡子,撕完痛得嘴里还嘶了两声,她怕别人还是不信,想到电视剧里头发放下来那个经典场景,便将自己在这个没有橡皮筋的时代,费了好大力气才绑好的头发给散下来,这才让人信了她。
赵承泽在后来的许多年里都会想到他们的相遇,他觉得这是他此生看过最美的风景。她穿的是一身藏蓝的男装,头发散下来也不规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渍,她被围观这么久,却不恼不躁,一双眼睛灵动无比,又正是春天,微风和煦,阳光明媚的好时候。
赵承泽一时觉得有趣,便决定用马车送宁昭回去,结果到了她住所时,才发觉宁昭并不富裕,在他看来那就是贫穷。宁昭倒一点都不窘迫,落落大方地告别了。
赵承泽打算第二天再去找她时,被事情绊住了脚,至于事情,自然是为他夺储所谋划。他第二次遇见宁昭,是在半月后的傍晚,她还是那副男装打扮,在卖女子春日的胭脂水粉。他走过去,说自己家里丫鬟甚多,便一把将她的东西全买了,给了一锭银子,他本以为宁昭会拒绝的,就像初次见她那般的善心,结果宁昭两眼放光,生怕他反悔,差点连摊子都送给了他。
如果不是宁昭看他冤大头的眼神,他本是不计较这些的。只是她的眼神狡黠,透着一股子机敏伶俐,赵承泽觉得这姑娘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
皇宫争斗太过于黑暗血腥,从小到大赵承泽都活在你死我亡的斗争里,他没有朋友,也没有知己,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猜忌与圈套。他有时也觉得累,觉得疲倦,但他只要每次想到,只要他有朝一日站在了最高的地方,那么,所有的规则便是由他来定。
他后来才知,宁昭不富裕还去救那卖身葬父的姑娘,是她不知道二人是骗子,所以觉得自己可以搭救一把。至于明摆着宰他这个送上门的,因为他看着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一锭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颇有些劫富济贫的味道。
赵承泽想,那至高的位置,的确应该有个有趣又灵动的女子,与他一同看尽这繁花似锦的江山。
她不必懂这些尔虞我诈,也不必受这颠沛流离,她只需一如这般的灵动娇俏,做这冉冉升起的朝阳,照着他,洗去他这一身的黑暗与疲惫。她就如这和煦的四月春光,明媚无邪,伶俐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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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瞒着她,瞒着他的皇子身份,瞒着他的图谋。他想很快地,他得到太子之位,等他继承大统,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他对她真的很好,爱护她,尊重她的意愿,照顾她。他是皇子,事情很多,但凡关于宁昭的事都亲自过问,一一把关。只是他日日繁忙,不得许多空闲。每每与宁昭约好的日子,有时迟了,有时又无法赶到,害得每次宁昭都非常生气,下次见面他都要哄上许久。他知道,宁昭有时候是装作生气,但他若不哄一哄她,她就会真的生气,像个小孩儿爱变脸。他每次见宁昭都会带点小玩意给她,宫中流行什么妆什么粉他不曾关注,但长平会和他絮叨几句,他便都一一带给她。女孩家还是爱这些的,一来二去,他便嘱咐了长平后带她与宁昭见面,有时他自己赶不过来便叫长平去陪陪她。他自己送过她玉簪,给她摘抄过诗集,为亲手为她画过像,宁昭的字写得不好,闲下来,他便亲手教她写字。他又特地买了一处宅子,让宁昭住进去,又添了护卫丫鬟服侍她,弄得宁昭嘴里直嘀咕。
「二代就是二代,谈恋爱弄得跟包养一样。不过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务实。跟谁过不去都千万别跟钱过不去。啊!!!我也从中下赤贫跃进资产阶级了~~~」
他虽有时听不懂宁昭在嘀咕什么,但他瞧宁昭的神情愉悦,眼睛亮晶晶的,每每这时,她就会双眼放光地冲着他喊:「赵承泽,你又实现了我的人生信条之一,那就是——要尽可能多地薅资本主义的羊毛!」
这句他常听她挂在嘴边,还有一句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地保住自己的羊毛!」
他问过她这两句什么意思,她眼睛眨呀眨,笑吟吟地说:「就是做生意嘛,要懂得开源节流,方能成事!」
她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相处得久了,他发觉宁昭还是个窝里横的,越给好脸越蹬鼻子上脸。直到那次,她背着他偷偷跑去青楼,美其名曰长见识,结果被识破,直接被扣住,他接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又不方便亮出自己的身份,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救出来,他生气了,回去的路上便沉了脸一路没说话,他这才发觉,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他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在那演,本想拆穿她,只是看着她眼睛包了一包泪,要掉不掉泫然欲泣,他虽知道她爱演,终归还是心软了。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他真的爱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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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密一疏,她还是知道了。她不愿意,他不明白为什么。是的,他骗了她,他会娶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