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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死后,因婕妤位分不够,淑妃的孩子理应由皇后来抚养。赵烨有些拿不准江菁的心思,得知江菁愿意后,便让江菁抚养。
有了孩童,日子便过得飞快。
这当中还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事。一件事是赵烨宣称在他即位之时,免了选秀。宫外宫内却都疯传皇帝因为旧伤复发,身子骨大不如前。那些想将女儿送进宫的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有些其他盘算,虽说皇帝正值壮年,但万一呢?
江菁知道,这消息都是皇上叫人放出去的。还有一件事,便是皇上问罪了裴家。那是那年宫中宴会,有歌姬献舞,轻纱蒙面,舞姿曼妙。
只是舞姬转过头的那一瞬间,赵烨和江菁两人都呆住了。
那双眉眼,像极了阿楚。带着清冷与疏离,她不看赵烨,只跳着她自己的舞,眼神冷冷的,仿佛并不关心这周遭的一切。
赵烨径直走向那女子,连手里的酒杯都忘记了放下。江菁心跳如雷,她真害怕那是阿楚,若那是阿楚,江菁不敢想下去……
顾暮容看着赵烨这副失态的样子,她非常疑惑,她从未看过皇上如此。他一步步走向她,眼神专注,眼里盛着不可置信和爱意。那爱意带着希望,一点点被燃起来,快要将那舞姬吞没。
他掀开了她的面纱,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又是谁,揣度出了他的心思?又是谁,知晓他爱慕阿楚?赵烨将酒杯掷于地下,带着君王的怒气拂袖而去。
而后便是问罪了裴家。
江菁不知原委,她猜测或许皇上早就想动裴家,或许是因为那歌姬是裴家安排的?
此时距离淑妃过世已有四年。顾暮容急匆匆地前来找她。她们从前是不来往的,后来因为有了孩子,年岁相仿,也便常常走动,说些家常话。
江菁见顾暮容有些焦急的样子,便询问她怎么了。
赵烨只得这一对儿女,颇为纵容。他并不立下许多规矩要他们遵守,宫中人少,处得倒也算一片祥和。嘉禾是个爱闹腾的,赵烨自从免了选秀后便一直只住在自己寝宫,极少到后宫中来。嘉禾贪玩,便常常去找父皇。
她不知怎么知道赵烨那个密室的,那日竟将密室打开,在里边玩耍。本也不打紧,顾暮容来寻她时,便见到密室里挂满了女子的画像,或卧或立,骑马耍剑,只是都为背影或侧面,且画得不真切。
在她发愣之际,嘉禾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把匕首,那匕首外边的刀鞘是用皮制成,镶嵌宝石,很是精致。嘉禾拿着它直接去拨那暖手的炭,刀鞘很快便被烧了起来。
顾暮容紧赶慢赶地拿出来时,那刀鞘的皮已被烫出一个大窟窿,整个边也被烧得漆黑。她见这密室似是都放着与林楚相关物件,她已明白嘉禾闯下大祸。
思来想去,她想让皇后能为她说几句话。她已命人按照尺寸重新制作,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江菁见过阿楚有这把匕首,心下了然。她想赵烨总归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的,何况他与容妃都有了孩子,总归是有夫妻情分的。他若没有放下阿楚,又怎会与他人有了孩子?
她却只看到容妃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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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暮容又想到那日,她见皇上总是心结难解,她开始好奇,他与林楚到底有怎样的过往,让他如此难以释怀?
他左肩上有两个又长又深的疤,她问过他从何得来,他也沉默不语。
那天月朗星稀,他站在院中,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衬得他愈发的萧索。他低头,低低道:「今日是她的忌日。她离开我,已经有十一年了。」
「我只能这样记着她,她若是还在,想必也是我孩子的娘亲了。」
顾暮容注意到,皇上这时都自称的我。他看着月亮,眼角滑出了一滴泪。只那一滴,仿佛有千斤重,砸进了她的心里。
她开始明白,他与她之间密不可分,再无他人的空间与缝隙。
「她是怎么死的?」
「朕累了。」说完他便走了。第二日晨起,她让丫鬟将她睡觉抹头的头油收起来,丫鬟似是不解:「娘娘不是说,要精心准备侍寝的吗?何故要收起来。」
「皇上以后不会来了,」她顿了顿,又说道,「总之以后用不到了。」
她想,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与不爱的人行周公之礼,大抵是最痛苦的事。她明白皇上的心情,她也明白,皇上应当是不会再碰她了,她也不想再喜欢皇上了。
他的心满了,装不下她。
她觉得自己够幸运,竟然怀孕了。有了嘉禾后,她日子更轻松了,这儿没有一入宫门深似海,没有争宠,没有争斗,她就守着嘉禾过日子便好。
赵烨在得知匕首的刀鞘被毁了后,良久没有出声。顾暮容心里没底,很是紧张。过了许久,只听他淡淡地说:「不妨事。只是……以后莫再让嘉禾随意进出我寝宫了。」
顾暮容心底的石头才算落了地。赵烨握着那把匕首,心里有些难过。那是阿楚唯一送给他的一件礼物。别的姑娘都是送荷包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