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中,陈宝林等人再想不到今日圣驾会来,恰有隔壁卫少使芳诞。
卫少使位分低,不好像秦昭仪那般,招了十四宫的妃嫔赴宴,便只请了左邻右舍的张顺常、陈宝林等三两位分低的妃嫔陪着玩乐一日。
既是所去不远,陈宝林就带着绿蕙一人去了,院子里秋水和赤瑕见天气晴好,便将屋里被褥都拿出来翻晒着。
二人却坐在廊檐底下纳凉,一面打着穗子一面细声说着话。
赤瑕同秋水处得时间久了,没了之前的拘束,有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这会子无事也都敢说出来了。
她因知道绿蕙一些心底事,就同秋水笑道:「绿蕙姐姐的命可真是好,眼瞅着就要放出宫了,便把终身大事都办妥了。」
秋水不知她们姐妹私底话,只道是绿蕙家里人给安排的,笑一笑道:「绿蕙姑娘性子好,手脚又勤快,谁家娶了她,也算是有福气。」
再则,陈宝林待下人不薄,绿蕙若嫁人,陈宝林总少不了要给她一份嫁妆的。
赤瑕咯咯地笑:「还不单如此,秋宫人别看绿蕙姐姐模样生得寻常,可她郎君的模样却是实打实的俊秀。」
「哦,你见过?」秋水有些讶异,赤瑕和绿蕙成日里都在宫中,又未曾外出,怎会见到外男?
赤瑕掩着口偷笑不答,笑够了又转回头同秋水说道:「对了,这么久,都不知秋宫人年岁几何呢。」
秋水道:「算来我与绿蕙姑娘同年,不过生在深秋之时,比她要大上两个月。」
「呀,那秋宫人岂不是也要到放出宫的年纪了?」
赤瑕口无忌讳,掰着手指道:「到时绿蕙姐姐出了宫,秋宫人也放了出去,那艺林轩可就剩下我和宝林娘娘了,多冷清啊!」
怎会冷清呢?秋水失笑摇摇头,这宫中谁都可能放出去,唯独她不可能。
「这是为何?」赤瑕一脸懵懂,「姐姐年岁到了,不放出宫,难道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咳咳咳!
花木隐蔽之处,苏闻咳得嗓子几乎都要出了血。
刘昶耳听赤瑕越说越不成体统,顿觉气血翻涌,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原来她回来,不是为了忏悔,也不是她们长孙家想要向他低头,而是共同谋划好了,要给她一个出路。
一个不必做长门废后,亦不必做掖庭宫娥,只消到了年龄就可以放出宫去另行嫁人的出路。
可笑他还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
以往,她有父兄,有皇太后为依靠,或可无所顾忌,可是眼下,她什么都没有,也敢如此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