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向前一步:“为了陛下,我并不畏惧死亡!”
“好!把二女带上来!”李恪睿用纯银法刀割破叶小贯、戈舒夜指尖,将她二人的的鲜血分别滴入骷髅银碗。他侧头看到一直隐忍的沈自丹,微微嘲笑道:“冰霜之使,好好看着本祭司的大能吧。”
李恪睿下令:“分别喂给两个人!推下去!”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立时做了河神的亡魂。待到二人尸身浮起,却见一人神情安详、肌肤润泽有光;另一个仍是被吸为干尸。
万贵妃两眼奕奕有光:“叶氏女真是药师族。”
李恪睿点头:“这就乃药师血与必死血的区别!娘娘,”他将滴入叶小贯指尖血的银碗端在万贵妃嘴边,站在她背后,如同哄骗情人一般附在她耳边呢喃耳语:“饮下此血,以你炙热的灵魂直面死神,不要怕,我会引导你,直至你直面死神黑色虚无的面容!”
万贵妃端起银杯,双眼紧紧盯着仿佛鸩毒,然后毅然仰头,将杯中浅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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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睿牵着她的手,像一个温柔的美男子,哄骗情人殉情一般,一步步缓缓步入无厚度之泉!他们像在真的河床中行走一般,随着脚步的深入,液面逐渐上升,直到淹没至九王的胸膛,万妃的咽喉。
“贞儿,等你重新出水,就会是崭新的生命,这是命运之神对你忠诚、勇敢的奖赏,你实现了‘保护’的承诺,时间之神带走了你的青春,但只要那勇气的种子还在你心中,你就能循着来路找回青春。时间中的每一个你都不曾失落,冥冥在看着你。
记住,这世上的权柄、荣耀,人类的封号、财力、权贵,在死神面前都只不过是一拂便去的蛛丝,随风而散的羽毛,没有任何重量,只有那个灵魂中真正的你才能抵住死神的吐息。
不要被他黑色的风带走。”他低头抚摸着她的脸。平静无波的无厚度之泉突然翻起一个涌浪,将万贵妃浸没。
她茫然地站在水中,仿佛刚刚从一场沉睡中醒来,望着天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周模模糊糊的,连自己身体的边界也模糊,似乎身在梦中般,灵魂浮游在头顶,看着自己。
那年轻的双手、年轻的面容、年轻的自己。
“贞儿!”一声呼唤,她回头,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她了。“贵妃娘娘。”“贞儿,听好了,我要你去保护皇子,他是陛下的长子,他承担着这个帝国的所有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将对他寸步不离,你将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是,娘娘所托,贞儿必定完成,万死不辞!”
她看见年轻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孙贵妃的孩子,第一次抱起他,小小的朱见深——他还那么小,那么软。
“天塌了!陛下叫也先抓去了!”
“今危急存亡之秋也,瓦剌已至城下臣请皇后,立皇长子为太子,请郕王监国!”
“皇太后,未免主少国疑,朝堂不稳,为外贼把柄,臣等于谦、王直,请拥立郕王为帝,遥尊北狩为太上皇……”
“什么?今上要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那,那殿下岂不是会有危险!”
“太上皇北狩回来了!”“囚于南宫,用铅水封闭所有的门窗,只留一个小洞递送饭食!”
“朱见深改名朱见濡,封为沂王!迁居别宫!”“贞儿,他们是不是要害我,他们是不是要杀我,父皇没了,他们不要父皇回来,他们想要父皇死!我,我我……贞儿,于谦,他们那些叔父的大臣来杀我了……你逃走吧,你逃走吧……”(结巴了)“嘘……殿下,不能叫父皇,只能叫太上皇。殿下,他们不敢!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陛下病重!”
“臣石亨、徐有贞、曹吉祥,恭请太上皇还政!”
“今寰宇廓清、拨乱反正,朕诏,封皇长子朱见深为太子,诛杀逆臣于谦、范广!”
“贞儿,贞儿,外面、外面都是虎视眈眈的坏人!瓦剌来了他们逃跑,他们把父皇关起来,他们冲进皇宫把我们赶走,然后又冲进皇宫逼死叔父,我怕,我怕!他们会害我!他们会像抛弃我父皇一样抛弃我,他们也会像杀死于谦那样杀死我,把我的头吊在城门上!贞儿,于谦,于谦来杀我了……”十八岁的少年抱着头瑟瑟发抖(碇真嗣)
“太子殿下,不、不,度过了孝期,你就是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就是陛下了,大明帝国在你的肩上。你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意志,将带着帝国的火机和铁器踏平蒙古,将驾驶着郑和的宝船洒遍七海,你身上流着太祖和太宗的血!——殿下,没有人敢害你,只要我在你身边,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威严!我是你的城墙,我是你的剑!”她抚开镜子上的水雾,成熟美丽的妇人,原来她已经付出了她所有的青葱华年。
时光再变,她终于站在了那镜子面前,眼前是一个嘴角下挂、面色威严的老妇,是衰老的自己,不再有美丽和青春之神的眷顾。
镜中的自己突然失去面容,发出一千个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混合在一起濒死般的声音:“人类,你凭什么向我求取生命之泉!”
她觉得自己瞬间落入冰窟,恐惧、战栗、寒冷,她瑟瑟发抖地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由高台上的手握权力的贵妇,变成头发苍白凌乱、身躯佝偻,躺在路边奄奄一息被野狗撕咬吞噬尸体的老妇。那黑色的羽翼将她完全地包裹,天地沉沉地朝她压来!她感觉所有的生命力量都被那黑色的冰原吸干——她就要像落入无厚度之泉的小宫女一样变为干尸!
一道金色的光焰突然跳动在她的胸前,像是一只小小的蜡烛,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