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孜省眯了眯眼睛:“公主娘娘,可知颖国公府这个颖字的深意?圣上虽然褒奖周都司聪慧之意,但在古语中是麦穗、谷物外壳上的尖刺,‘脱颖而出’,颖是草木之命,轻薄随风。这妖女从火从金,一把火烧成灰,一把剑斩断木命,大大有害。只有贵命女主入府,才能压得住。有皇贵妃福泽庇佑,还怕魅惑不解、妖星不除吗?
若是错娶了人命轻微如同草芥之人,不是我吓唬你,那周都司,怕也是要埋没随百草了!这是天意!”(赤裸裸地威胁)
说话功夫,平昌公主貂皮大氅上已积了白色的雪片,何婆子赶紧帮主人拍打。平昌公主止住了何婆子。
“道长好意,本来辞去不恭,但——天不赶巧,我那不肖的外孙已经结亲了。八字和合、聘礼过府,木已成舟。道长晚到一步,这也是天意。”鹅毛大雪落在平昌公主的睫毛上,让她像是变成了一座雪人。
李孜省丢下一句话飘然离去。(“不知死活。”)
平昌公主顾不得担忧这插曲,登上车驾,吩咐何婆子:“快,去谢府。”车马辚辚,等到谢府,却见谢迁也顶着雪,在府门亲迎。送上门的聘礼整整齐齐地摆在院子正当中,与送来时一分未动。
“下臣谢迁,参见平昌公主。”
“谢翰林请起……这是何意?”
“下臣微弱,承蒙公主青眼错看,为颖国公聘小女为妻。只是内子无主见,贸然收下厚礼,是她的不对。重金厚礼在此,如数奉还。”
“谢翰林,这是……何意?谢府,拒婚?”
“天寒地冻,风雪纷扰,请公主入内堂说吧。”
“不,就在这里,说清楚!——李孜省敢威胁我,他也威胁了你?而谢翰林畏惧万家的势力?!”
“不,谢迁如果畏惧万家,也不会为太子师。公主对小女的青眼,谢府感激不尽,若不是现在这个关头,谢府当然愿意接受,只是,现在绝不行。”
“正是现在!本宫不顾脸面,对夫人说出颖国公府祟于妖女的难处,夫人也通情达理,如今正是救急的时候!谢翰林难不成是舍不得女儿,怕她受委屈?放心,本宫会为她做主!”
谢迁道:“公主殿下稍住。不是我谢迁舍不得女儿,而是,此门亲事若是现在结下,有一人会受到牵连。而他,正是公主来找谢迁的原因,他背负着帝国的全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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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公主思索后抬头:“太子?!”
“颖国公现在军功正盛、风头无两,男女之事,只是小节,若他耽于美色,反而可以让陛下放心。但如果此时,颖国公和太子结为联盟,手握浙江军权的功臣和有继承权的太子,陛下会怎么想?!而万氏,他们早等着这个关节了。”
平昌公主倒退一步,打了个寒战。
“公主爱护外孙,舐犊情深,可是如今颖国公损失的只不过是名声,但如果火烧到太子身上,卷入其中的人,颖国公府、谢府,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公主请回吧,聘礼如数奉还。
一路上,还请公主不要吝惜名声,敲锣打鼓,显示被谢府所拒绝。否则,颖国公府将难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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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外面都传遍了!”“早知道他们会传。”敏静还沉浸在恋情上脑的欣快感中,不为所动。
“不,不是昨晚的事儿,是平昌公主娘娘!听说她一大早去监生谢迁家中为爷求亲,被拒绝了!”“谢迁?谁?”“听街上人说,是太子的老师”“什么?!”敏静吃惊得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叫黄云来!”黄云已经讪讪地跟在破敌后面。
“是你去我外祖母那里通风报信的?!”“这……爷,饶了下官吧!我这也是一片好意!二侯争妻,岂是小事?我以为公主娘娘总有办法……而且这公主娘娘为爷注意谢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万家上门说亲,公主就是因为谢家才不答应的……”
“黄云!你清醒一点!这件事原来可大可小,就算闹到陛下眼前,陛下自有决断。
但外祖母这么一搅合,就算陛下看不出来,但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宗亲、功臣、太子结盟了!”
“这,这谢大人家不是拒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