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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娜(第1页)

袅娜

帝宠:深宫的爱,妃子的恨

当真正把匕首刺入俞恩佑心口的那一刻,我的手是颤抖的,他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袅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你活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自找的!」我握着滴血的匕首,颤颤巍巍地往后退,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如同疯魔。

虽然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做梦都想杀了这个我曾经视之为珍宝的男人,可等真正动手的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也是害怕的。

我是那样地恨他,那样地想杀了他,可如今真的杀了他,我的心又是这样地痛不欲生。

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挣扎起身,向我走来。

身后朱红色的雕花木门骤然被推开。

「他已经半死不活了,你害怕什么,去,杀了他。」一身玄衣的男子站在我身后,云淡风轻地开口。虽然话语很轻柔,但言语之间却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清冷皎洁的月色洒在他半边脸颊的银色面具上,如清霜白骨,清幽而阴森,金灿灿的头发如流泻的星光垂落肩后,带有一种诡异而绚烂的美,这是一个披着美人面皮的妖孽。

见我还是哆哆嗦嗦地后退,他微微地笑了,伸出苍白而纤长的手指猛然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地扑上前,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俞恩佑脖子上,我松开了手,他扑棱着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大朵大朵肆意绽放的荼蘼花,在地下蔓延开来,浸透了我月白色的绣花鞋。

「我已经满足你的心愿,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缥缈轻盈的声音自他的口中传出,然与我而言却是魔咒。

我惊恐地从梦中惊醒,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下的软枕,我转头看向身边沉睡的人,他的容颜依旧清隽秀丽,但由于常年的操劳和谋算,鬓边已经多了丝许不相称的白发,纵容是在梦中,依然眉头紧锁,大概依旧是为朝政所困扰。

他心机深沉不假,他风流好色不假,他手上血债累累,沾满了无数心血亦是不假,可他为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为江山社稷的海清河晏而鞠躬尽瘁也是不假。

无论我愿不愿意面对,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明君。

如此,我还真的要颠覆他的江山吗?

翌日清晨,耿尽忠到兰玉阁宣圣旨,算算日子,如今我成为御乾华的妃嫔也两月有余,这一次的圣旨除了保留我清歌娘子的封号外,还将我的位份从从六品的婉仪提到了正六品的美人,想想不少比我先进宫的秀女,如今还困在宝林、才人的位份上,我一个教坊司出来的歌姬,竟然成了正六品的美人,倒也称得上一声圣眷优渥。

我抓了一把金花生塞给耿尽忠,只说请他在今上面前美言几句,他倒也不拒绝。

「娘子能从教坊司的歌姬,做到如今的美人,福气自然还在后面呢。」

耿尽忠恭维我,他这话说的倒也不尽是偏颇,皇帝的后宫虽然佳丽三千,国色天香,但身居高位的妃嫔,却也不尽是达官显贵的出身,如淑妃董娇娆、皇贵妃萧媚娘,虽然出身国公府,但其生母的来历却不甚光彩,一个是金陵城的娼妓,一个是粗鄙的屠户之女。

我却不同,我虽然是教坊司出来的歌姬,但生父却曾中过举人,生母也是乡间士绅的女儿,虽说如今二人已经不在了,但往好了说,我也算得上是家世清白的小家碧玉。

「不知皇后娘娘凤体可安健,如今妾身得了美人的位份,合该去丹凤宫拜访一番皇后娘娘才是。」我试探性地开口。

我之所以能成为天子妃嫔,全倚仗于千秋宫宴上唱的一首《留别妻》,那人曾说过,这首词是皇帝御乾华与皇后宋如俏的定情之作,寓意深远,只要我能唱好,入宫之事必成。

果然,那一夜我刚刚唱完,皇帝眼中就似有泪水涌动,情不能自己,当即赏了我婉仪的位份,并且赐封号清歌娘子。

皇后倒是没有任何动容之色,一片贤良淑德的模样,只是恭喜皇帝又得佳人,言谈举止看不出半点在意的模样。

我想起来那人说的话,他说皇后是皇帝最爱的女人,二人是青梅竹马,情意绵绵,可我却不甚信,若他们真的是真爱,皇后怎么可能一点醋意都没有呢,进宫这么久,我也没怎么听说皇后受宠的消息,她在宫中就好像是个隐形人。

「美人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喜欢清净,没有今上的圣谕,任何人都不能去丹凤宫打扰皇后的,您若真的要谢恩,只需要前往澄玉宫拜见皇贵妃娘娘即可。」

皇贵妃萧媚娘是宫中有名的老好人,面慈心善,不争不抢,陪伴皇帝多年,虽然膝下无子嗣,却时常会召娘家兄长的一对女儿萧吉祥、萧如意进宫来,皇帝待她圣眷浓厚,给萧媚娘的这对侄女分别赐予了林州郡主、蕲州郡主的封号和汤沐邑。

我谢过了耿尽忠,但心底的好奇和疑惑也越发旺盛,这宫里的事情是真的错综复杂了,又想到了那人的叮嘱,我心里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我是被人安排入宫的,秉承着使命而来,这使命就是传递宫中的情报,破坏御乾华的大事。

我本是霈州人士,父亲是县学的夫子,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一直未娶,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郎君,就是隔壁周夫子家的儿子,名为周仪棣,他书读的很好,与我是自小定下的亲事,我小时候最喜欢喊他仪棣哥哥。

但他母亲却不喜欢我,觉得我福薄克亲,尤其是在父亲病死后。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离十五岁及笄还差两个月,他挣扎着操办完我和仪棣哥哥的婚事后就去世了。

是的,我虽然还是完璧之身,却是嫁过人的。

因为要为父亲守孝三年,所以我和仪棣哥哥从未圆房,他的母亲总是找各种理由刁难我这个儿媳,比如故意装病要我伺候等等,所幸有仪棣哥哥护着,我倒也并没有受太多委屈,他那时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总喜欢温柔地唤我袅娜,说要努力读书,为我挣一份诰命大妆,要全霈州的女人风风光光地羡慕我。

我的仪棣哥哥啊,我青梅竹马的郎君啊,我曾幻想过白头偕老的良人啊,最后被我亲手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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