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嗨,有点儿高估自己了!
她琢磨了两天,也没琢磨出妥帖的法子,却不敢轻易动手,生怕一个不慎就毁了飞鸢的心爱之物。正费脑筋呢,忽然孟婆来寻她。
“娘子要帮我治疗魂伤?”衣身不大确信的反问道。自上次见面,至今已经隔了八九天,却再无下文。不然,飞鸢也不会想着要借口给娘子送礼,再探探她的口风。而今,礼物没买到,衣身也有些死心了,哪承想孟婆竟主动寻上门来。
“我还能哄你?”今儿,孟婆将头发编成大辫子,自耳后盘作花苞状,也不插珠翠,只在“花苞”间点缀两三片碧玉叶子,颇显清丽脱俗。
“那。。。。。。我该做什么?”
孟婆瞧着衣身略略紧张的样子,吃吃笑道:“自然是吃药,然后睡一觉。”
这么简单?衣身有些怀疑,却有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治病,不就得吃药吗?至于睡觉,貌似也没问题啊!
孟婆望着衣身困惑的神情,笑得温和又慈祥,“人间治疗魂伤,方法不得当,自然难上加上。可在阴间,却无甚难处。那些个死于非命的鬼,哪个不是大伤小伤?有的还残缺不全呢!还不是治好后,照样活蹦乱跳?你又没丢魂失魄,不过是有些裂痕,补一补,就好了。”
啧啧!听上去就跟补衣服那么简单似的!
而事实上,治疗魂伤的确没天阙宗搞得那么复杂,只不过,也不像孟婆说得那么简单罢了。
人的魂魄其实是很脆弱的。三魂七魄,少了哪个都不行。三魂指天魂胎光、地魂爽灵,以及人魂幽精。七魄则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三魂控思制意,而七魄则与肉身知觉有关。
人死后,三魂离体,七魄消亡。其中,地魂入地府,便是世人俗称的“鬼”。鬼本无形体,只是凭借着生前的记忆和执念,维持着形象,就是所谓的“中阴身”。所以,无论生前是被砍头还是服毒,其实对其地魂是否完整的影响并不大。只有那些生前魂魄被妖鬼精怪恶意撕扯吞噬,或者遭受巨大惊吓而导致魂魄崩裂的人,做鬼后才需要治疗魂伤。
从某种角度而言,衣身的情况更靠近前者。比较幸运的是,当日在秘境湖底石殿中,那邪物夺舍后并没有立时吞噬衣身魂魄。它或许别有所图,却给了衣身翻盘的一线生机。只是,凡人魂魄脆弱,能在那强大邪物的压制下挣脱出来,自然伤痕累累。必须承认,衣身修习魔法,锻炼出不弱的精神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先前孟婆给她擦身时,捎带着检查了她的魂伤。伤势不算轻,但因着服用过天阙宗的灵丹妙药,有所好转,却又好得有限。孟婆有心帮衣身一把,自忖处理这点儿伤势应当不在话下。只是她心里别有计较,便晾了衣身几天。
这几日,她不闻不问,可衣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她却一清二楚。自衣身从铜钱市场回来后,孟婆便觉着火候差不多了。
孟婆的主业是熬孟婆汤,副业是开温泉苑。这两样工作,都离不开各种药草药粉药丸子。所以,孟婆的库房里,摆满了花花草草。鲜的、干的、半鲜半干的。。。。。。五颜六色,应有尽有。她在库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便拣出了所需的药材,盛了半兜子。
次日一大早,飞鸢将将取下屋门口的小灯,便听得孟婆相唤:“衣身醒了么?叫她起来吃药。”
飞鸢忙不迭地去摇醒衣身。待得药碗端在手里,她的迷糊劲儿还没彻底过去。
一大碗“药”吞下去,衣身觉得自己都可以成仙了。她揉了揉肚皮,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是药效的作用,还是自己的幻觉。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吞了一大团云朵,那云朵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便如棉絮般裹住了自己的五腑六脏,又好像下了一场清清凉凉的小雨,将肺腑清晰地干净透亮。
一阵困意上来,她不由打了个哈欠。
飞鸢奇怪:“怎地才睡醒,便又困了?”
孟婆笑吟吟道:“困了睡便是,别强撑着。睡吧,睡吧——”
说来也怪,孟婆那两句“睡吧”才入耳,衣身便觉着肚子里的云朵越来越膨胀,甚至透出皮肤来,将整个自己包裹起来。云朵里好舒服啊!又轻又软又暖和——衣身眼睛一闭,径直往后栽过去。
第二百三十章
一个时辰后,房门打开。飞鸢急忙扑过去,“娘子,她怎么样了?”
“正睡着呢!嘘,别吵她。”孟婆反手把房门合上,又道:“起灯之前,她就能醒。醒了之后,把桌上的药丸子吃了便是。”
“吃了药丸子,衣身的魂伤就痊愈了?”
“那是自然——”孟婆抿嘴微笑,“又不是碎得七零八落,不过是补补裂痕罢了。”
飞鸢大喜,正要再说什么,便见小黑驮着菲菲,一本正经地冲着孟婆行了大礼:“娘子大恩,在下没齿难忘。来日如有娘子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虽不过一小妖,却还有几分力气。”
孟婆“呦”了一声,“你这猫崽子,倒是嘴甜。只不知你家主人是不是也有你这般乖觉?”
小黑望着孟婆袅袅婷婷远去的身影,回味着方才的话。
衣身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直睡了第二日起灯时分,她方睁开眼。窗外,飞鸢正在挂桃花灯。桃花灯的颜色有些艳俗,可在冥界一贯灰蒙的天空下,却是观之添喜的亮色。桃花灯的挂链是一条青皮小细蛇,正在与飞鸢闹别扭,扭来扭去,害得飞鸢怎么也挂不上去。飞鸢气得都快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