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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是魔法师便是魔法师吗?焉知那不过是她魔女的伪装?”
“哦?这么说来,贺道友可有何证据?或者说是,贺道友已经修出了天眼通?那倒要恭喜贺道友了——在下区区金丹境,都还没修出天眼通,委实惭愧!不知贺道友有何捷径可以速达天眼通,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二。”
贺子微做梦也想不到,这苏长生——嘴咋恁毒呢?以往瞧着他冷漠寡言,从不多废话一个字,怎地这会子竟口舌如簧,字字毒针扎人心吶!
涂宗主见徒弟才一个回合就招架不住,赶紧出来救场,“苏师侄大好前途,岂可为美色迷惑了心窍?想那西陆魔女,必是有备而来,专为蛊惑尔等。定力不够,将来如何肩担苍生?老夫劝你一句,你年轻有为,眼睛却不够亮,要擦亮啊!”
苏长生冷笑着抱拳一施礼,“多谢涂宗主指点。不过,在下自有宗门长辈教诲,就不劳涂宗主费心了。”
“至于贺道友所言,神心果的确出自秘境,衣身也确实得到过。可进入秘境之人那么多,却只有衣身发现了神心果,不正说明‘有缘者得之’吗?贺道友能亲眼见到神心果,已远胜其他人许多,只是莫要强求不存在的缘分,否则,有违修心之道。还有,容在下警告你一句,不许再说她是魔女!”
最后一句话落进贺子微耳中,竟令他心头一凛,感到了森森寒意。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苏长生冷若冰霜的眼神。那眼神如同即将出鞘的太息剑,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自己扎个透心凉。一时间,贺子微竟不知如何反驳。过来一会儿,他方轻咳两声,接着道:“苏道友,你这话却是错了。神心果对修行者的价值,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那。。。。。。女子既知晓神心果的下落,就该将之公告天下,让天下修行者都共享其益。她隐瞒不报,就是怀有私心。我等有理由相信,她有阴谋。”
“什么阴谋?”
“她要以神心果来要挟修行界,招揽对神心果心怀觊觎之辈,纳为麾下。”
“然后呢?”
“然后?”贺子微一怔,“然后,自然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哈!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苏长生便报之以大笑。好半晌儿,他方止住笑声,一脸鄙夷地望着贺子微,拍掌叫好,“好!好好好!贺道友好生本事。在下真是要恭喜贺道友又有了长进,便是将来修行无为,也可以写写话本子,想必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你?”贺子微气得脸都白了。
“你这话,既小看了天下的修行者,又太‘抬举’了衣身。”苏长生用力一甩袖子,仿佛在甩去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衣身仅凭一人之力,想借着几个神心果就控制东土的修行界?谁为她种树?谁为她护果?谁为她招揽修行者?她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当日又何至于在秘境中险些被贺道友伤及性命?她连自己亲手摘的神心果都难以护住,又怎么可能将整棵神心树据为己有?她搬得出秘境吗?搬出秘境能养活神心树吗?贺道友,你编话本子的本事,倒比你修行的能耐大多了!”
苏长生这一番话说的,非但涂宗主师徒俩面色大变,便是在场的天阙宗上下,也无不暗自叫奇。便是温掌宗,都忍不住一下一下地瞟银山长老:老弟,你行啊!悄不声儿地教出了个嘴巴这么厉害的徒弟,专候着这个时候出大招是吧?
苏长生这话,甫一听上去有些犀利,实则字字都说在道理上。的确,神心果极其难得,难得就难得在东土大陆上已经没有一株神心树了,众人只能从书册中看到神心果长什么样儿。现今的东土大陆,已不再适合神心树生存,所以,将神心树搬出秘境种植,完全是异想天开。而衣身又绝无可能将秘境占为己有,除非——
苏长生冷冰冰地注视着贺子微,见他双唇微蠕,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话。他赌——贺子微绝不敢说出“天阙宗参与其中,意欲独霸神心树!”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贺子微当然不敢说出那句话。
这话,他师父涂宗主可以对着温掌宗叫嚣,可他——却还没那资格!涂宗主一见徒弟吃瘪,有心替徒弟出头,可又怕被苏长生再怼一句“不劳涂宗主费心了”,只得悻悻然地瞪着徒弟,好生郁闷。
“至于贺道友说的第二件事,更是令人啼笑皆非。”苏世长嗤声冷笑道,“仅凭一句莫须有的流言,就想对我与衣身姑娘兴师问罪吗?莫说衣身姑娘被泼以‘魔女’污名,我,苏长生,手握太息剑,剑下邪魔妖鬼丧命无数,有目共睹。说我与魔女勾结——此等流言,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贺道友,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要我交出衣身姑娘,便可自证清白。那么请问,谁给你评判旁人清白与否的资格?我的清白,自有太息剑为证,何须旁人评判?”苏长生昂首挺立,字字铿锵,如雷击心鼓。
“好!”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银山长老大声叫好,一脸的兴奋。
温掌宗瞅着师弟那翘得都快飞起来的乱须,眼角不由一阵抽抽。转过头又瞧见贺子微怒而不敢发作的模样,不由心下偷乐。
自打贺子微在秘境中意外见到神心果,便念念不忘。这是所有修行者都梦寐以求的神奇灵果,他有此念想,倒也正常。然,他不该的是,由神心果而生出更多更大的妄念。
返回白石宗后,他终究无法克制那越来越膨胀的妄念,斟酌之下,便生出算计。他的小算盘打得挺好,也料准了师父涂宗主的心态,便大施春秋笔法,夹带私货地向其师建言。涂宗主本心并不坏,就是有时候偶尔犯个迷糊啥的。这一回,他便被贺子微的话给忽悠住了,深觉着徒弟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