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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衣身还能忍耐着。此刻,他一开口,说的还是这等气炸人的话,于是,衣身“腾”地就发作了。
“救命啊!来人啊!有强盗啊!有人非礼啊啊啊啊——”
突然间,客栈里想起了刺耳的女子叫声,端地凄厉无比,在楼道间盘旋回荡,余音袅袅。
趁着那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得发怔的一瞬,衣身飞快地抄起门后的扫把,一把拉开门,冲着男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来不及反应的男子挨了好几下扫把。待得反应过来,将将扯开半边刀鞘时,客栈的掌柜伙计纷纷提着家伙冲着上来,好巧不巧地,看了个正着。
“喂!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撒野!”掌柜的是个虎背熊腰的魁梧男子,比衣身足足高出两个头。
衣身“嗖”地窜到他身后,小小的身形立马被遮得严严实实,只传出哆哆嗦嗦的声音:“他。。。。。。他。。。。。。欺负人。。。。。。他是。。。。。。他是强盗。。。。。。”
听到身后带着哭腔的控诉,掌柜的立时抬起了手中碗口粗的木棍,怒气冲冲地冲着男子喝道:“呔!还不放下你的刀,束手就擒!不然,老子手里的棍子可就不客气啦!”
男子瞅了一眼手中亮出一半的刀,雪光森森,心道上了这贼丫头的当,不由大恨。可如今,对方是人多势众,而自己原本不过是想亮出刀吓唬一下却被逮个正着,可谓是百口莫辩,还能解释个啥?只得悻悻然地阖上刀鞘,换了副面孔,道:“抱歉,我找错人了!我找我妹子,瞅着这姑娘有几分相似,就误以为是我妹子。我这就走!打扰了!”
躲在掌柜身后的衣身顿时瞪大了眼——撒谎!骗子!
她正要开口喊一声“别放他走”,便见掌柜的大手一挥,“快滚!再来我的客栈撒野,当心打断你的腿!”
那男子飞快地溜过掌柜身边,眼角余光一扫,留给衣身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
“你你你,你怎么就让他走了?他是坏人呀!不抓他吗?”衣身急得直跳脚。
“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掌柜的没理她,倒是小二开腔了。
“我?我怎么不对了?”衣身都快抓狂了。
“那人不是说了吗?他找错人了。这不,他走了,不就没事儿了嘛!”小二甩了甩手中的铁擀杖,懒洋洋地转过身,准备下楼。
“可是。。。。。可是。。。。。。他都把刀亮出啦!你们没看见吗?”衣身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只是亮出来了,不还没出事儿嘛!”说话间,从掌柜到伙计纷纷离开。
“喂喂喂——你们怎么能这样儿啊?这里的治安太差了吧?我要投诉!”衣身险没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算了吧——”小黑瞅着气得鼻孔直喷气的衣身,安慰道:“掌柜的也是不想多事。他是做生意的,自然不希望旁人晓得有人闯到他的店里撒野。若是报官了,给人家晓得他的店里不安全,以后怎么做生意?”
“所以,他以为把那人撵走了就没事儿了吗?”衣身依然气得够呛,不过,理智还是存在的。
“那当然!”小黑慢慢踱到她身边,揣着手趴下,“能在海市做生意的,都不简单。别看这里是家不打眼的客栈,可上至掌柜,下至小二,都不是寻常人。更勿论这家客栈背后的东家,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所以,等闲不会有人敢来这里生事。”
“切!”衣身不屑地冷笑一声,“不会有人来生事?那方才那个家伙是鬼吗?”
“这个——”小黑尴尬地卡住了。的确,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居然能躲过掌柜的眼皮子,而径直来敲衣身的门,怎么做到的呢?它不由琢磨起来。
而此刻,客栈掌柜也是一肚子火,忍着耐心等着跟踪那男子的伙计回来。太打脸了有木有?!
论理,掌柜的救了衣身,阖该有恩。可那人能闯进来撒野,又是因为店家失职的缘故。后来,店家又放纵了那人离开,却没个可以说服衣身的理由。
衣身生了一肚子闷气,绷着小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小黑瞅瞅菲菲,幸灾乐祸地暗想:果然是个祸殃子!这才将将开始呢,以后还不晓得要给小丫头招惹来多少麻烦?看以后小丫头还会不会把你当个宝?!
可转念一想:小丫头宁可跟那人对上都不肯卖鸟儿,可见爱惜得紧!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小丫头的心头宝!
它不由斜睨了菲菲一眼,鄙夷地瘪瘪嘴:黑不溜秋的煤球,有啥可稀罕的?我虽也黑,可黑得高贵,黑得自然,不知胜过这煤球多少倍?哼!
小黑一边腹诽着,一边低头细细舔着自己的白手爪。
第六十六章
海市是个鱼龙混杂之地,虽则有城主下设各司管辖,可除非发生了不得的大事,等闲不会有人去报官。
颇有些“江湖事江湖了”的意思。
一说到“江湖”二字,衣身的怒气也就慢慢消减了——小说上不都这么写吗?江湖人最不愿跟官府打交道,不然,就会被冠以“鹰犬”之名。唉,看在这家客栈算是“江湖客栈”的份儿上,衣身自觉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了。
好不容易哄得衣身消了怒气,小黑想了想,腆着脸低声问道:“那个。。。。。。啥。。。。。。兑换的钱还够吗?”
哎呦喂!这话立马提醒了衣身——初初踏上海市时,她兑换了些当地的钱币。哪承想一顿饭贵得离谱,足足吃掉了三块银币。后来,住客栈又付了定金。这么一来,兑得的钱币就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