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次配出的解药总是没有用。
药师说,只有真心实意待我之人的心头血,才可配成这副解药。
可世上哪有人会真心待我,就算是药师,对我也是救死扶伤的大义之情。
所以,差那一副心头血,我身上的剧毒一直无可解。
许相国在明暗两面下手,他终于成了肱股之臣,圣上赐了许婳太子妃之位。
至此,许相国所有的死敌,除了一位同样位高权重的高相国外,几乎全被我杀尽。我再次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所以,许相国决定杀我。
一来,他让我做的那些肮脏事可以跟着我一起消失;二来,用许婳的至亲祭天,可以为她祈福……
想起许婳,我又想起另一件事。
有次我在暗杀中受了重伤,苟延残喘地回府后,看见许婳在院中弹琴。
那是一副极其娴静美好的画面。
我心头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或许是羡慕。
所以,再一次暗杀结束的时候,我从那位殒命的夫人身上取走了一些首饰。
我将那些沾了血的首饰通通洗净,笑着将它们递给许婳:「阿姐,送给你。」
我没有恶意,真的。
我只是希望许婳能因为我送了她礼物,让我看看她的书,弹弹她的琴。
哪怕只有一次就好。
可许婳惊叫着甩开那些首饰:「你这蛇蝎贱婢怎么配弹琴习书!离我远点!」
我可悲的羞耻心,随着那些首饰一齐,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个月,我杀了很多人,完成了许相国给我的所有任务。可他以我骚扰许婳为由,没有给我止痛散。
那次毒发真的很痛。
记忆里的痛楚和现在的痛楚重叠起来。
过去的十五个年岁里,我从没有表露过一丝脆弱。我痛恨脆弱,因为脆弱只会成为许相国进一步折磨我的把柄。
可眼下,剧毒发作得万分痛苦已经让我失了神智。
有咸涩的液体淌进我的嘴里,我艰难地开口,问出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为什么我不配……为什么我永远只能在暗处……」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着。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轻轻拭去我的眼泪,他的声音焦急:「阿婳,你在胡说什么?」
「我真的很想……成为许婳,可我……什么都不配……」
疼得快要昏厥之前,似乎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你又在胡说什么……不管你是不是许婳,在我心里,你都配得上世间万物。」
04
第二天一早,我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一下坐起身。
『砰』的一声,我的额头撞在周容时的额上。
「你没事吧?昨天一整天我都觉得你不对劲,所以夜里我来看你,即使宫人说不让任何人进殿,我还是硬闯进来了。之后我发现你身体不适,便出格地留在这里,我为你喂了药……」
周容时一边轻轻摸着我的额头,一边不停地道着歉。
我看着他眼下的两团乌青,不可置信地问:「你守了我一夜?」
周容时点头。
我欲盖弥彰道:「我……昨日葵水来了,所以才会那样痛。」
其实我被下了剧毒之后,葵水就再没来过。
可周容时的瞳子满是怜惜:「我猜到了,但不舒服为什么要憋在心里?你应告诉我。以后在我面前,不准逞强。」
还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我愣了愣,别扭地转移话题:「我昨天没说什么梦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