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怎能和真人比?」盛云霖不痛不痒地夸道,「左小姐模样生得美,性子也恬静,谢家大夫人是会挑人。」
「哦?」
「召她入宫吧。赐封号,『静』。」
「……!」兰草愣了半晌才道,「殿下,你不会酒还没醒吧?!」
盛云霖已经起身,离了席,只留下一个亭亭的背影。
兰草忍不住道:「执政三年,可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啊……」
番外2:剑穗
齐天汉五十四年,天汉帝驾崩,太子李景澈继位,改号永定。
半年前,齐国浩浩荡荡的储位之争最终以嫡系一脉取胜、梁王被贬为庶人告终。而后,年轻的太子登上至高之位,接受万民朝拜。
太子原是先皇膝下的十七皇子。起初,有很多人并不看好这位十七皇子。一方面是他太过年轻,和年过四十的梁王比起来,朝中势力的积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另一方面,他同胞兄弟乃前任太子,先皇后与先太子都对他颇为宠爱,是以十七皇子不仅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治国之才的样子,说和纨绔比肩也不算多过分。
谁知这头年轻的猎豹,却在母后与兄长皆薨逝后,露出了他的獠牙。不仅横扫了梁王一党,更是得到了来自邻国陈国皇室的支持,继位时,甚至收到了陈国派使臣送来的贺表。
齐国皇宫,勤政殿内。
盛云霖轻抿了一口魁龙茶,品了品,点头道:「不愧是齐国享誉九州的『魁龙』,的确茶香扑鼻,回味无穷。」
「能得长公主一句赞誉,我让商队把这魁龙茶运到陈国去贩卖,想必不愁销路了。」李景澈笑道。
「你们齐国多山,不适合农耕,倒是盛行经商。你为了你们齐国的商人在各国行商方便,这才以齐国商会的名义建了汇通银庄。最后你能继位,齐国商会帮了不少忙吧?」盛云霖问道。
「长公主分析得都对。」李景澈毫不避讳。
「可惜呀。」盛云霖叹道,「你们齐国的那些老家伙,当初还当你是个玩心大的孩子,认为你不过是瞎折腾罢了。」
「当年也是真的瞎折腾。」李景澈替她添上了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还能与长公主坐在这里,闲来饮茶,坐观风月。」
盛云霖本想让李景澈上些好酒来,却被李景澈给否了,生怕她又给喝醉了,谢影湛再甩一个冰霜般的眼神过来,可让人消受不起。
不过谢太傅也是真的护短哪。李景澈心想。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绵绵的雨丝打在翠竹上,隔着梅花窗望去,园林里满是如水般的绿意。
一个挺拔如青松的身影,手执一柄油纸长伞,从这满目的青翠欲滴中踏步而至。
「斐斐——」盛云霖小跑了过去,拉住来人的手。
「真肉麻。」李景澈很做作地抖了抖,「沉溺于浓情蜜意的人就是这副样子吗?」
「你懂什么!」盛云霖回头,凶了李景澈一句。
李景澈「啧」了一声。
他确实不太懂。诚恳地说,他李景澈这辈子并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也很奇怪谢影湛为何这么多年来只对陈朝的这位长公主殿下死心塌地——他固然很敬佩这位长公主,可娶回家?算了吧,无福消受。
最近朝堂上为他的婚事吵翻天了,远没有当初当皇子时那般逍遥自在,他甚至问盛云霖陈朝有没有公主可以嫁过来和个亲,以解他燃眉之急,却被盛云霖甩了个白眼说「陈朝过去三十年来就我这一个公主,已经嫁人了」。他只能摊了摊手。
此时,李景澈对谢斐微微一笑,道:「谢大人,明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来我国是游山玩水的,却叫你来处理公务,真是过意不去。只是,我与长公主聊到了两国结为友盟、化干戈为玉帛之事,因此不得不请谢大人入宫详谈。谢大人曾在陈国礼部任职多年,又曾出使我朝,这件事跟你谈,且有长公主从旁见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无妨。」谢斐淡淡道。
「谢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李景澈揶揄道。
谢斐「嗯」了一声,似乎是做实了这样的评价。
李景澈屏退了宫人,勤政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从日头高悬到繁星点点,从杂乱无章的草稿到有条有理的草案,一份结束了陈齐两国多年恩怨、影响后世百年商路的合约,在这间宫室里悄然诞生。
……
草案拟完时,已是深夜。
李景澈揉了揉手腕,放下笔,道:「都这么晚了,二位今晚就宿在宫中吧。正好,我有一处地方想请谢大人看看。」
「不请我?」盛云霖奇道。
「长公主想来,自然无人会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