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抱歉,我想我应该是感冒了,浑身火烧一样的难受。」印第安人喃喃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知道这并不关我的事,可我还是穿上衣服说道:「1106,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别出去,」他却叫住了我:「熄灯之后随便出去,外面站岗的士兵会射杀你的。你根本没有时间说明你的理由。」
我听着他那虚弱的喘息声,问:「那怎么办?」
「没事……你不要管我。」他转过了身子,不再说话。我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你着凉了。」我能感受到从他鼻子里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像他这样顽强的拳手,如果不是被感冒烧的浑身难受,是不会发出呻吟声的。我问他:「你有退烧的药吗?」
「没有,你不要管我了,赶紧睡觉吧。」他虚弱的说:「谢谢你,1221。」
我也想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跑步呢。可就在我床边,有一个人正被感冒发烧折磨的死去活来,还让我怎么睡得着?我想了一下,决定用自己的办法帮助他。
「有硬币吗?1106,我想我能帮助你。」
「我的床铺下面有几枚硬币。」印第安人虚弱的问我:「你要做什么?」
我从他床铺底下摸出了一枚硬币,翻身上了他的床说道:「刮痧。」
不管他身上骑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以他现在的身体都已经无力反抗。我把他扳过去,掀开他的衣服露出后背。印第安人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1121,你要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是同性恋。」妈的,我可没有爆菊的爱好。我一边用硬币从他的颈椎顺着脊椎骨刮下去,一边说:「我现在用中国的传统疗法帮你缓解一下痛苦。」
我并没有学过中医,但我有一个非常爱好中医理论的姥姥。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是着凉还是腹泻还是感冒发烧,她一律用刮痧帮我治疗,好像这个技术可以包治百病似的。并且我每次痊愈的都很快,也不知道是她的方子管用还是我体质好。
被刮痧的人是很痛的,因为在反复摩擦皮肤的时候必须用力,把藏在毛细血管下面的热毒给逼出来。这印第安人的后背肌肉比较结实,皮肤又粗糙,我只能下手重一点,他呻吟的更厉害了。旁边一个白人翻了个身,瞅着我们说:「你们在干什么?」
我没法解释,只能更用力的刮痧,在手臂即将抽筋的时候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我拍了拍印第安人的肩膀:「行了,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赶紧休息吧,睡个好觉。」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1221。」印第安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后背,很明显,他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弄的他如此生疼。
我上床,睡觉。不知道是我对他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刮痧的疼痛冲淡了感冒的难受,印第安人没有再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到第二天早上,第一教官像闹钟一样准时冲进了宿舍,大声喊着:「快起来,出去跑步,你们这些死猪!」
我连滚带爬的穿衣服穿鞋,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印第安人站在我身后,一脸真诚的说:「1221,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中国古代智慧。」我冲他点了点头出去跑步了。我不能和他说太多的话,那教官的眼睛可尖着呢。
在吃早饭的时候,印第安人终于找到了跟我说话的机会。从他不错的精神头来看,这家伙恢复的是差不多了。他问我:「你昨天在我身上做的,那是什么疗法?巫术吗?」
「不是巫术,那叫做刮痧,是中国传统的一种治疗方法,中医认为,人有阴阳寒热,人体得病都是因为阴阳不和、寒热失衡所致。通过刮痧,可以疏通经络,扩张毛细血管,逼出隐匿在毛细血管之下的热毒,平衡阴阳。」我费劲的用并不熟练的英语解释着这些拗口的理论,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印第安人愣了半天,忽然来了一句:「酷!」
「你听懂了?」
「不大懂,但感觉不错。」他点了点头。
「额……1106,你真的是印第安人吗?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像呢?」
「我是纯种的印第安血统。」他用高傲的语气说道:「这样的血统已经很少了。不过你不要以为我生活在部落里,我在洛杉矶生活了好多年。」
「洛杉矶?」我问:「那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为了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他今年已经两岁了。」印第安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如果我不来的话,他们就会遭殃。我没有办法。」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我跟你差不多。」
「砰!」忽然一双大手猛的按在了餐桌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第一教官那双蓝色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我们:「小子们,聊的挺好啊。现在,你们都给我训练去!」
「教官,我们还没吃完。」我举着自己的餐盘说。
「那是你的问题!早餐时间已经结束,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滚开!马上!」教官狠狠的叫道。
3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如同北冰洋一般冷酷的训练营里,我还有了一个平时能说话的朋友,就是这个印第安人。虽然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并不多,虽然我最后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是叫他的编号「1106」,但在这如同机器一般训练的日子里,总算是对心灵上一个小小的慰藉。
西伯利亚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气候又慢慢的转暖起来。我原来一直讨厌夏天,讨厌炎炎烈日和汗流浃背,但是在西伯利亚生活过之后,我觉得夏天的炎热简直是造物主对人类的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