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开他的方向,用环绕步向右侧移动,同时不停地用前刺拳去试探他。出乎我的意料,面对这种杀伤力并不强的刺拳,蓬奈温并不屑于躲避,而是照单全吃了下来。他顶着我的刺拳,再次把我逼近了绳角,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就抡了过来!
真是又重又快!我被逼入死角,已经无法躲避,只能抱头硬扛。这一拳震的我太阳穴发麻,可是他还没完,拳打完又变肘,一记砸肘从一个诡异的方向钻了进来,切进了我防御里,狠狠地划了过去。
当时我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不用说,肯定是开口子了。肘过如刀,果然不虚,想必蓬奈温脸上那道长疤也是这么来的。
开局还不到三十秒,我就见了红,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蓬奈温一击得手,并不放松,而是紧跟着又逼了上来,一拳接一拳的进攻。缅甸拳法技术单调,没有那么多细腻的拳腿组合,但力道生猛,渗透力极强,几乎每一击都是致命性的。如果说其他流派的拳腿打击属于AK扫射,那么缅甸拳法就是大狙,虽然单调,但一枪一个窟窿。
面对这种蛮横的进攻方式,我竟然一时间找不到有效的对策,只能不断的用扫踢和刺拳来阻遏。而蓬奈温并不注重防守,硬顶着我的进攻往前冲,再次把我逼进了角落。
他这是吃定了要围剿我了!此人肘法凶悍,既然已经近身,我只能主动迎上,双手缠住他的脖颈,用泰拳内围的「箍颈撞膝」来牵制他的肘法。我双手像蟒蛇一样死死缠住他的脖子,然后用膝盖朝他肋骨顶去——但没想到,他脑袋一晃,忽然一记头槌狠狠地撞向了我的脸!
我向后倒去的瞬间,才恍然醒悟过来,哦,是了,缅甸拳里是有「头撞」这个技术的。除了双手、双肘、双腿、双膝之外,还有头撞,所以缅甸拳又被称作「九臂拳」。
我醒悟的太晚了,面部的剧痛让我脑仁发麻,我甚至都不敢碰自己的鼻子。刚才那一下头槌,竟然生生撞断了我的鼻梁!
血一股脑的淌了下来,滴在我脚面上,温热温热的。我靠在围绳上,眼前一阵阵发晕,不经意地向台下看去。刘万山坐在不远的地方,正在大声鼓掌叫好,一脸的兴奋,腮帮子上的肉几乎要飞起来。顾洁坐在旁边,眼帘下垂,似乎是有些不忍。
我不能输!起码今天不能输!我在心里狂吼着,蓬奈温这时又冲了上来——好吧,那就大狙对大狙,看看到底谁硬!我抡起左腿,朝着他结结实实地扫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蓬奈温竟然被这一腿踢的移了位,往旁边撤了两步。我一看有戏,接着又一腿抡了上去!
我左腿的痛感神经已经消退了很多,但踢在蓬奈温的防御手臂上,还是感觉到一丝生疼。他的肌肉太结实了,简直像铁打的一样,毫无任何缓冲。但没办法,我只剩下这一种攻击方式了。
我也舍弃了一切的技术,只用一条左腿来发起进攻,只要他往前逼,我就起左腿扫踢,一下一下踢在他的防御手臂上。这场格斗已经毫无技术可言,只剩下了残暴和蛮横,场内的喧哗声平息了好多,只听到腿部和胳膊不停碰撞的闷响。
「砰,砰」,一下又一下,我的左腿不停地踢在他右臂防御的同一个位置,几十腿过后,他的右臂已经一片紫红,甚至,我都能看到微微的颤抖。蓬奈温也是急了,竟然顶着我的扫踢跳了过来,又是一记切肘砸在了我的脸上!
就像睡梦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我一下子向后仰去,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拳台上。耳边传来李哥的喊声,他拍着拳台大叫:「阿明,撑住!站起来,站起来!」
我强忍着眩晕站起来,感觉头重脚轻,天和地都要颠倒过来。但蓬奈温不想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他顶着光头又冲了上来。我在眩晕中一阵血气上涌,喷着血狂吼了一声「操」,再次抡起左腿踢了过去!
「砰」一腿,又踢在了蓬奈温的右臂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停下了动作,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表情。我没有犹豫,又吼了一声「操」,再次踢了过去!
这一场比赛,我一共出了四十三腿,每一腿都踢在蓬奈温的防御右臂上,同一个位置,同一个点。也许,这一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蓬奈温痛苦的退后一步,垂下了胳膊,右小臂呈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他的防御手,被我踢断了。
9
断了手臂的蓬奈温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我用尽最后的强弩之末,对他发起了一场屠杀。
当这个强悍的缅甸拳手倒在我脚下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站稳了。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趴在围绳上,对着李哥尽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赢了。」
但我想,我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
李哥什么话都没有说,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然后让助手上来处理我的伤势。鼻骨骨折,脸上开了好几道口子,左眼肿的几乎就剩一条缝了。
处理完伤势,我坐在角落里休息,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刘万山走了过来,一脸阴鸷地盯着我,那模样像是要把我给吃了。李哥则笑呵呵地凑了上来,给刘万山递过去一根烟,「刘总,愿赌服输啊?」
「李向昂,真有你的,我服了。行,明天让人过来交接手续。」说罢,他又咽了一口唾沫,对着身边的人低声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