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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怒起来:“你当然无所谓你就当他是摇钱树——”
言夏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醒过来,大手抹了把脸,低声道:“对不起。”眼睛直直往地上落:“我没有……”
“你去找找看。”言夏说。
刘枫很难形容这时候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成年人不该有的失态。也许是恐惧让人惊慌,哪怕有个人吵一架也是好的——那让他觉得有事可做。而这个女孩子精准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开始翻微信,群,□□,各种社交软件。问不同的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想,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有没有给自己上社保,那个女人能赔多少……多少要赔点吧。如果不够,言夏能不能……
医院里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的白大褂。愁眉苦脸的病人和强颜欢笑的家属,也有倒转过来病人安抚家属的。远一点能听到孩子嘹亮的哭声。
成人多半哭不出来。
言夏接到周朗的电话。言夏说:“人还没出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周朗问:“要不要我过来?”
“不用了。”言夏说,“你忙你的吧。”
一直等到晚上,ICU的灯熄了,医生出来,摘下口罩,和他们说:“……节哀。”
都想过这个结果。等的时间越长想得越多。有时候人类会自欺欺人地想先预料到最坏的,哪怕只好一点点,心理上也会好过很多——但是真出来,还是像胸口被猛击了一锤。言夏想所谓物伤其类。
刘枫脸上一片空白。就只能全程听言夏安排,签署各种文件,拿死亡证明,护士问他们要不要进去看最后一眼,他忽然胆怯起来:“言小姐……”言夏进去了,很快就出来:“……还好。”她说。
晚十点周朗到了,让他一旁歇着。刘枫也是头次见到这个传奇人物。要换个时间也许就凑上去套近乎了。这时候没什么心情。不断听见两人低声交谈,但似乎周朗也不如言夏经验丰富。
言夏和周朗说:“我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就是你在ICU里我在外头。”
周朗抱紧她。人在死亡面前的无能为力。哪怕他母亲吐槽说:“别的女孩子都是水做的,你找回来的那个就是水泥做的。”不、不是这样的,他想,他的女孩儿只是比平常人更怯于表达爱与恐惧。
她不是个怪物。
言夏在户籍警察那里查到石生泉父母的联系方式。石父问:“……有赔偿吗?”
刘枫说:“他父母离婚了。”
“离婚也有把孩子当宝贝的。”言夏说。
转而联系石母。那边犹豫了很久,找了很多借口,成年人总有借口,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走不开的工作。言夏听不下去要挂断,那边又喊住她:“要是他账上还有钱,能……给我买张车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