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心里想不想逼她就来逼我,这也太欺负人了。当时天人交战,勉强说道:“她没有和我说过。”
“那是自然。”程郢说,“她要是个肯说的,我至于费这劲?”
“我猜,就,有一年,许唯师姐回了学校,那天我临时有事,让她帮我等开窑,我不知道程师兄你那天是不是有路过……”
程郢起身往外走。言夏叫道:“程师兄,连城是个傻子,你别骗她。”
程郢停住脚步,看了她片刻,似笑非笑道:“小周还是有点本事,言师妹从前可没这人味儿。”
言夏:……
“同学一场,给你个忠告。”
“嗯。”
“不管搞你的人是谁,逼他把牌打完。”
宋祁宁小时候玩过一种叫“跑得快”的游戏,他很喜欢最后一把四张带三张,所有牌脱手,哪怕你手里有王炸也都没辙了。
成年之后他更喜欢玩围棋,黑白纵横。他棋力不强,也不在乎输赢。他总能在和人下三五盘棋之后摸清楚人的性格。有的人风格明显,有的人比较模糊。言夏这种人完全没有棋路,走到哪算到哪。
人看不到长远,才会见招拆招。就这么个人,宋祁宁实在没想到她能在自己手底下走过三招——是他老了吗?他有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立刻就灰飞烟灭了。他还年轻,他知道。
言夏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最多算茶余饭后消遣。而她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强活着。
倒是没想到利华周家养了个痴情种出来——当初他老子可是一秒钟都没犹豫回港联姻;他妈也不是什么哭哭啼啼的苦情白莲,那年头的艺术家野着呢。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打算找棵树吊死了。
宋祁宁和AI下了盘棋,结束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电子屏,几个指数居高不下。有他操作的原因,也有学生寒假闲极无聊的缘故。有时候舆论就像是随着洋流运动的鱼群,并不知道前方等候他们的是什么。
原本宋祁宁以为言夏会打自杀牌,传统,人死为大;但是时效已经快过了,看来她没有这个意思。
骨头倒是硬的,这点也很像——
他等着她回应。
她不可能真装死不回应。互联网上的热度很快会平息,谩骂会减少,公众形象会固定下来——再没有人关注,就再难挽回。没有人完全不需要形象,除非她死,或者老老实实滚回她的贫民窟。
就算周朗真是个罗曼蒂克的傻子,不要利华千亿家产,也不可能不要他妈。
言夏没有让他等太久,次日上午,言夏和周朗接受了采访。
采访是直播形式,互联网时代,没有比这更快捷的了。
言夏穿得休闲,米羊绒毛衣,洗水男友牛仔裤,象牙白麂皮球鞋。周朗配着她穿,清清爽爽像一对校园情侣。
原本憎恨她、恶毒诅咒过她的人看到真人亮相,竟然是个乖乖儿的女孩,先自怯了三分。骂的还有,但是气势下去了。很多人都说:“先听她怎么说”,也有人直接倒戈:“钱又不是她欠的……”
主持人姓温。言夏说:“温小姐随便问,我没什么禁忌。”
主持人:“言小姐怎么看待网上的言论?”
言夏回答说:“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希望有个比较和谐友善的环境;如果牵涉到我个人,我会希望大家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听完再骂也不算太迟。”
主持人:“那我们看看,关于言小姐的各种话题中,大家最关心的是——”
网民最关心的竟然是言夏和韩慎的关系。言夏看了眼周朗。周朗摊手:“所以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是不是?”
立刻有很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浮上来,像鲤鱼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