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他只是被往日里这只猫所表现出的客套的、形式上的东西所打动;又或者猫只是猫而已。暹罗在他进门的时候在地板上翻滚,也并非出自于“爱”,就像他对待自己的情人,又或者情人对待他。
那只是一种客套的、形式上的东西,一种近乎于轻蔑的态度。
如今,又一只异族的小怪物坐在他面前,他应该伸出那只手吗?
宝琪很轻松地就调开C小姐,跟着威利集团的特工来到这间会客室。这些特工们长得大多非常具有“特色”,既他们并不怎么在乎脸面。
义眼多装几个也不错,手掌也可以多来几个,人的外表也不用太在乎——相比起人,这帮家伙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
“在你们退休的时候还能变回‘人’吗?”宝琪好奇地问领头的“大个子”。
大个子回答它:“我们没有‘退休’。”
宝琪有些惊讶了:“你们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干得动活吗?”
“小姐,干活的不是我们,是这个。”说着,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手臂分开,露出里面藏得严实的刀刃。
“真可怕。”宝琪说,“你不应该把它给我看。”
大个子朝它笑了一下,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快,扑通扑通地,跟1号一样。
或许1号曾经就像这样呢。机器想。他装着好多好多手,在工厂里干活。
接着,宝琪就变得有点担心那个家伙了。1号算是它为数不多的深入了解过的人类,如果要是在它看不见的地方死掉,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唉,或许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它就应该朝他飞扑过去,就像宴会上的那些人。然后掏出匕首,像锤松一块猪排一样捅他。
那样说不定也算一种解脱,赶在普罗菲·威利复活之前,赶在战争来临之前。
当宝琪见到威利的时候,他正在看纪录片。电视里的风景很漂亮,群山环绕,峰峦被绚丽的色彩照亮,冰川的白色在绿色的天际上闪闪发光。
“这里是曾经的阿尔卑斯山,”威利告诉它,“只不过现在,它是一块小土丘。”
“但是在这里,它很美。”宝琪夸赞道。
“一块草坪只不过是一片痛苦之地。”威利坐在沙发上。他的视线转向宝琪——全心全意地盯着这位“雌猫”。
“在这翠绿色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死亡。蚂蚁在吃活蚯蚓;鸟雀在天空潜伏。你看见那只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猫吗?它就在等扑杀的机会出现——当鸟发现鼬或者鼠出现的时候。”
这位威利先生大概是个实打实的悲观主义者。他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宝琪坐到他身边。
“人们总是对自然抱有天生的敬意。”宝琪说着,朝他靠近。
“你说得也没错,但是我还有另外的想法。”威利说。他眉骨格外高,深邃的藏在脸颊里的绿色眼睛也并不温柔,相反,那像一块被扔在泥坑里爬满藻类的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