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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姜萤萤都是知道的,如今只是想了解老爹和殷恪打算如何应对。
姜樵道:“陛下的情况怕是只会越来越差,咱们还是,趁早放弃改革,与蒋家联合扶持二殿下,才能明哲保身。”
殷凛不赞同:“二殿下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恪儿此前对他多番打压,如今再投诚,日后他做了皇帝,我们只怕会饱受猜忌,难有安宁之日。”
他们都问殷恪的主意,姜萤萤竖起耳朵,听到一阵咳嗽声,殷恪的声音有些沙哑,“父亲说的不错,我只能继续支持大殿下。情况没有这样糟糕,大殿下回京这些年,事必躬亲,礼贤下士,在朝中威望日涨,许多出身寒微的官员誓死追随,如今,未必不能与二殿下一较高下。”
姜樵叹气道:“唉,殷家也是大族,恪儿你为了帮助大殿下,做的都是违背大族利益的事,实在是如履薄冰,我也是担心啊。”
屋子里静默许久,屋外,松烟见了偷听的姜萤萤,唤了声“夫人”。
房门打开,几人出来,没问姜萤萤怎么在这儿,只有殷恪对她伸手。
姜萤萤略过老爹和公爹,挽住殷恪的手,“夫君,我听见你咳嗽了,是感染了风寒么?”
“无妨,咳咳。”
“不行,”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烫,“你要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也好,爹,公爹,我先把夫君带走了。”
说罢将殷恪向外扯,他抬起脚步跟上,无奈道:“我跟你走,慢些,小心摔了。”
姜樵在后面扬声道:“就该这样,萤萤你按住他,让他睡一觉。”
把殷恪带到她的卧室,吃饭喝药就用去了小半个时辰,他脱了外袍,蜷在被子里,贴着她的肚子安安生生睡了一阵。姜萤萤背靠一个金丝软枕,倚着床头,垂下眉眼,来回轻抚夫君的脖子、脸颊、头发,温情脉脉流动。
可惜没过多久,松烟就小声敲门,请殷恪起身。
姜萤萤慢慢下床,取了熨好的外袍回到卧室,殷恪已经醒了,手搁在枕头底下,似乎刚把什么东西放进去。
“等我走了再看。”他嗓子没那么哑了。
“什么啊,这么神秘。”姜萤萤给他穿衣、梳头挽发,在镜子后面,看两张同样年轻的脸,她看到自己眼里浓浓的爱意,情至深处,不禁在殷恪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殷恪仰头,扎了一半的发髻散了下来,黑发披散满肩,捧住她的脸和她接吻,直到松烟再三催促,两人同时放开,眼里都有水泽。姜萤萤亲了他的眉心,将他的脸转过去,面向铜镜,“乖乖挽发,不许再动了。”明明就是她先开始亲人家的,倒打一耙。
姜萤萤记挂着他放在枕头下的东西,但刚送了殷恪出门,便听家丁说,皇后薨了,太医说是为了皇帝的病情忧伤过度,一夜暴毙。她险些摔倒在雪地里,立刻乘坐马车去公主府。
皇后离世的时候,公主正在她身边喂她喝药,皇后突然吐了一地黑血,倒在公主身上,没了气息。公主回府后谁也不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姜萤萤进不去,在房间门口蹲着,等到夜晚,一双脚冷得失去知觉。她不断通过下人知道更多的消息,自从皇帝病后,皇后日日忧心,亲自照顾,早已风寒入体,半个月前就出现了咯血之状,但她隐瞒了病情,若是皇帝醒不过来,情愿走在他面前。
她听到房间里面的抽泣声,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在房门边陪着公主一起哭。
门开了,司马鸢和她抱在一块儿哭了许久,“萤萤,我不想在这里了。”
“姐姐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于是连夜收拾行李,陪公主去法瞻寺,数年前公主失子,与驸马和离,也在法瞻寺住了几个月,疗愈了心伤,姜萤萤想,这次皇后暴毙,有许多难堪的事情要处理,她不想面对,去寺庙住些时日也好。
还在正月里,山上很冷,她们睡在一个被窝,两床被子压在身上,姜萤萤抱着公主,她睡到半夜忽然惊醒,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她便安慰了她整夜。第二日,殷恪的好友,那个叫善矜的和尚送来了许多红萝炭,寺庙里原没有这样的东西,姜萤萤问了句,他说是专程到山下采买的,紧着公主用。
他还是数年前的面貌,很柔和的长相,玉白五指拈一串佛珠,听他说话,心就会自然平静下来,姜萤萤道:“师父这般品貌,难怪公主姐姐当年爱听你讲经。”他微微低头,脸竟然有些红。
姜萤萤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从善矜这被她揶揄的反应,还有公主近年来,常常往法瞻寺跑的行为来看,难道,这俩人之间有特别的关系?
她越看公主那张素净高华的脸,越觉得,和那位儒雅温吞的善矜师父,很是相配。有了殷恪在前面,姜萤萤对于他们这种一本正经的人,私底下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已经有了相当的接受能力。
“怎么这样看着我?”
司马鸢鼻头红红,刚从善矜的禅房听他讲经回来,姜萤萤鬼鬼祟祟关上房门,来到她跟前:“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善矜师父……”
“是。”——
宫中,草草安排了皇后的丧仪,太后身心俱疲,便听下人禀告,北沧可汗乌格汉及礼官殷冶抵达盛京,同时带来了北沧有名的巫师浑萨生。太后急忙宣召,问:“只管告诉哀家,有没有办法救皇帝?”
“是——”浑萨生自信答道:“太后娘娘,北沧秘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陛下还活着,只要唤回他的三魂七魄,就可以让他恢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