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说:“她只是位公主,朕给得已经够多,难不成还要朕将皇位给她不成。”
“你如今是朕的皇后,不是边疆自允的女将军,你应当贤良淑德。”
直到谢长曦八岁那年,姜皇后有了嫡子,宣帝再次将重心放到中宫的一对儿女。
他让两人相互比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催促着长子何时超越长女,为了急功近利,他拿在手里的权力日益偏袒长女。
直到他们如仇人一般水火不容,直到皇帝要自己的长姐嫁臣子以来笼络人心,直到谢长曦成为摄政公主,选了御膳房的厨子作为驸马,挑衅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直到姜皇后无能为力,试图在已经疯魔的姐弟中唤醒他们最后的良知,能够善待他们的手足。
年轻时的姜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在她不经意的日子,本该最亲密无间的姐弟,已经成了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敌人。
其实曾经他们和睦共处,是手拉手最要好的姐弟。
三皇子第一次读书认字,是谢长曦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拿着书一句话一句话教他念。
大皇子是贵妃之子,贵妃是宣帝的此生挚爱,在宫中贵不可言。
贵妃要后位,大皇子自然也要当太子,彼时的皇帝是三皇子,东宫未定,大皇子仗着年纪大私底下常常欺负三皇子,谢长曦知道后,在演武场上将大皇子打得满地乱跑,在宫人和贵族眼前丢尽了脸。
浮光渐影,苏眠雪享受着暖阳打在身上,宫娥轻轻摇着扇子,姜太后自顾自说着。
福嬷嬷拍了拍她:“娘娘惯爱念叨从前。”
姜太后从回忆中醒来,眯着眼盯着院子里的芍药:“曦儿从前最喜欢芍药,其实哀家不喜欢吃这些糕点,是长曦喜欢,从前总是拦着她吃,追着她念边疆的将士百姓之苦,其实几块糕点而已,你瞧瞧这些首饰,曦儿少吃半月的糕点,都够不着这些首饰一半的银子。”
她还记着那日火光蔓延,烧红了整条坊街,公主府皆化为虚无,只留一片废土。
彼时的姜皇后不愿面对子女的不和,即便他们会在她跟前装作和睦。
她在自欺欺人,以为自以为避世的逃避可以避免那场灾祸,其实从中作梗的是父亲,身为母亲的她又做了什么?
她漠视了这一切。
后来皇帝想要补偿这一切,她也想要挽回这一切,只是都太晚了。
苏眠雪一时唏嘘,又觉得太过不适、凄冷。
作为旁观者的她感受不到太后的心痛,但作为本该金枝玉叶的她,又好像有理由埋怨这位不大负责的母亲。
可谢长曦选了这条路,她又必须做出选择,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普通的公主,当年女子书院兴盛,后来又成为女子的枷锁,不免是宣帝的计划。
她没理由去怪谁,她怪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