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铁了心想杀他,你以为他能轻易逃走?”
燕洄背脊微微一僵,下一瞬已乔装若无其事地去看街景。
都自顾不暇了,却还在为另一个男人忧心劳力。
沈星溯抿着唇,忽将缰绳一提,马儿甩开四蹄,猛地提速。
燕洄猝不及防,本刻意保持着距离的后背直接砸进他的怀里。
就在她想重新远离他时,一条手臂横出,箍住了她。
沈星溯抽空向她面上看去,燕洄拧紧的秀眉和咬出齿痕的唇瓣明显多有不适。
沈星溯收回视线,手掌绕了两圈缰绳,稳稳地驾驭着骏马。
“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计划吗?”
骏马急速前奔,破开夜雾,在砖面上发出清脆迅疾的蹄音。
燕洄静静地注视着前方路,恍若未闻。
“是莺儿出卖了你。”沈星溯简言快语,随即感受到怀中人轻颤,弯唇恶意满满道:“遭人背叛的滋味如何?你深信不疑的人将你出卖得彻底,你却还在念她的好,可恨她,想如何处置她?”
道路两旁的商铺帷幔在风中猎猎作响,燕洄冷眼扫过他手背上的凸起青筋,半晌后启唇道:“莺儿不过是个小丫鬟,人微言轻,已尽了最大努力帮我,我怎会怪她?更何况,她心性不算坏,若害我,也定然是被人逼迫,我应恨她背后驱使的人才对。”
她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沈星溯哼笑了声,“你是指责我心性恶毒,又以强权压迫无辜丫鬟咯?”
燕洄没再应答,可脸上神情已说明一切。
天际微微发青时,两人抵达了府邸。
借着一线光明,燕洄总算得以看清这座囚禁自己数十日的牢笼。
规格不似沈府那般宏伟庄重,装潢却十分精美。
青砖黛瓦,宅院幽深静谧,别有雅致。
然而甫一踏入院门,燕洄便觉那数十日间的压迫凝滞卷土重来,欲将梦魇重现,她下意识向回路看去,却正巧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
沈星溯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燕洄暂住的是一间二层楼阁,临窗的高树被砍,只余一只光秃秃的树墩,汩汩流淌的清泉四周种了许多花草,燕洄匆匆一瞥,只认出凌霄花和茉莉。
难怪她在虫声低鸣的深夜难以入眠时,会嗅闻到幽幽缕缕的浅淡花香。
二楼的窗柩被工匠加固过,足以应对普通的利器。
面朝幽深的台阶,燕洄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她踌躇着不愿再进一步。
沈星溯却压根没想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箍住她细瘦的胳膊,强迫她一步一步登上通往囚牢的阶梯。
红门前还挂着那两把沉重的铜锁。
而屋内,正是她深深的噩梦。
燕洄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进一步,她用手指扳住门框,回头看向沈星溯,轻声哀求道:“求你,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