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陛下,您说咱是狗,咱就必须得是条狗吗?」
萧蕊儿到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胡亥倒在血泊中,捂着胸口,额头唇角沁出冷汗,曲折的火线游曳在他的脚下。
火势猛烈几乎占据了整个视线。
萧蕊儿踉跄着冲进去,正要将他背起。
胡亥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他的眼睛很稚嫩,黑宝石泡在蛋清里,认真的问:「你是我的母亲吗?」
萧蕊儿嗓子干哑:「老奴怎么会是陛下的母亲。」
「我的母亲呢?」
「陛下。。
。。。出去再说。。。。。」
「我的父皇不爱我,我的母后也不要我。」
胡亥闭上了眼睛,蜷缩着紧抱自己,似无数双手捧着他的身躯拖拽至深渊,末了手腕也无力垂下。
明明火焰的温度这么炙热,触摸却是冷如寒冰。
「孩子——」
萧蕊儿眼中涌出泪来,替他拽平了衣襟丝丝褶皱,就像是对待娘娘一般,小皇帝忽略了众生的需求,随意摆布如毫无温度的棋子,孤行走着先帝的大道。
他没有敬畏,也变得没有感情,就这么将自己雕刻成了盛装的模子。
萧蕊儿左手撑着拐杖,坐在胡亥的尸身旁边,任由被大火吞噬。
兴许那年长乐殿失火,早已经将一切烧的灰飞烟灭。
「兴亡千古事,胜负一枰棋。」
公元前207年。
秦二世被赵高的心腹阎乐逼杀于望夷宫,年迈的子婴即位,设计杀了赵高及其党羽。
可暴政早已深扎人心,树未倒猢狲尽散,何况秦二世早就将中央集权,也就是秦国的架构杀得全部尽毁。
秦国疲软了,爬不起来。
当初被毁社稷,被灭宗庙的复辟者被切割了权力,分配了阶层,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不仅正值壮年,仇恨更是早在他们内心中不断扭曲穿刺。
打着反暴的旗帜,实则为泄愤杀戮。
公元前206年。
横暴的西楚霸王项羽领兵冲杀进咸阳,对远古文明进行无可挽回的野蛮摧毁,花团锦簇,累火积焰的梅花早已枯萎,被践踏在地上,化作一把把烧杀抢掠无所不毁的大火,那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咸阳殿救这么付之一炬。
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
珠宝财货美姬妇女被搜刮一空,无数黔首失去赖以生存的生计成为流民。
只知秦失鹿,不知楚亡骓。
若百年后。
当无尽的阳关流淌至城垣,生命奋力亲吻草叶的脉荒。
当初的辉煌已成颓墟,坍塌掩埋在地下永不见天日,这里茫茫大浪,春风吹过万木倾伏,鸟叫鹿鸣空悠悠,溪流恬静流淌。
若是来此赶路的行人在此歇脚,必定是纯然畅快的山野意趣。
「娘,娘。。。。。」
落在后面的小孩子穿着草鞋,蹲在地上挖出一块残破的四兽瓦当,粘连着泥土的湿润和爬行的小虫。
小孩子眨巴着眼看了下,随意的丢弃在一旁。
转而捏起旁边的一颗种子。
草浪下。
小孩子的笑脸稚嫩无邪,双手捧着种子,蹦蹦跳跳的朝着日光追赶:「春天,春天,麦稷菽,麦稷菽,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