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永嘉受伤的脚总是使不上力气,一瘸一拐的走不快。
永嘉不由皱了眉头,瞥了一眼缀在后面有些呆呆傻傻的杜伽茹一眼,朝她伸出手,没好气地招呼道:“别躲那么远,快来扶我一下,咱们一起走,还能快一些。”
杜伽茹没想到纯懿和陆双昂竟然还搞了个阵法,正在思索这下该怎么给延陵宗隐留下信号,忽然被永嘉这么一招呼,对上其余三人看过来的眼神,她只好应了一声,急忙小跑过去,与纯懿一起搀着永嘉前行。
至于留信号……
一直跟在纯懿和永嘉眼皮子底下,是不用再想了。
纯懿带着余晚飞三人,按着与陆双昂之前约定好的那样,沿着安全路线一路前行。中间有几次,他们甚至都能听到虞娄男人们怒不可遏的大喊,和刀剑劈砍树木的声音,清晰地仿佛双方只隔着一排树木,转过一个弯就会碰面。
别说余晚飞了,就连永嘉都咬紧了唇,很是担心地看向纯懿,征询地问她:“我们要不要稍等一会儿,避开再走?”
纯懿抬头看看天色。陆双昂在后面扰乱延陵宗隐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危险。他们越早离开这里,陆双昂才可以越早脱身。
纯懿捏紧了手里那只小小的烟筒,将有些滑下来的永嘉又朝肩上背了一背,咬牙道:“走。”
四人又走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了。几人不由慢下了奔逃的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他们刚刚路过的那丛荆棘正在剧烈颤抖,到了最后,连那些小小的新叶和干枯的老刺都被震得“扑簌扑簌”直落,竟然硬生生劈出一个细窄的缝隙来。
黑洞洞的缝隙似乎有引力般,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没。
余晚飞示意纯懿她们离得远一些,自己则蹑手蹑脚地朝着那缝隙靠近,想要去观察一下情况。
就在他刚刚靠近那缝隙,甚至还离着那边有一段距离时,忽然,一只大掌破开荆棘,从那缝隙中伸了过来。那手掌指骨突出,青筋暴起,上面还满沾着不知是谁的鲜血,似乎长了眼睛般一把揪住了余晚飞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到了缝隙处,然后一个使劲,就将余晚飞举到了空中。
一道熟悉的声音如轰雷般响起,咬牙切齿地,含着无尽的恼怒和恨意:“想逃到哪里?!”
纯懿和永嘉都顿时白了脸色,杜伽茹却已经惊呼出声,女声尖锐,穿透力极强,延陵宗隐应该是听到了。隔在他们之间的荆棘墙摇晃的更加厉害,余晚飞也像是一片破布一般被悬在空中甩来甩去,不时撞上尖利的荆棘刺,没一会儿就划出了满身满脸的血痕。
那边的延陵宗隐似乎在试图破开荆棘,直冲过来。
杜伽茹早已躲在了永嘉和纯懿身后,抖着身子不敢再看,纯懿和永嘉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行动,一左一右扑过去。
纯懿整个身子几乎都吊在延陵宗隐的手腕上,拉住延陵宗隐的大掌,拼了命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紧紧锁着余晚飞的手指,永嘉则扶着余晚飞的身体,试图帮助他挣脱延陵宗隐的桎梏。
可这动作却比想象中轻松。似乎是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熟悉的滑腻感觉,那只紧攥着余晚飞衣领的大手猛然一个翻转,弃余晚飞于不顾,而是死死握住纯懿的手腕。
一只黝黑的眼睛从缝隙那边望来,与纯懿的眸子正正对上。看到纯懿久违的惊慌的脸,那眼睛忽然一弯,看起来是个笑模样,可黑沉的眸中却依旧没有一点笑意,甚至还更加冰冷了几分。
延陵宗隐一字一顿,缓慢却有力地道:“纯、懿、帝、姬。”
纯懿一惊,曾经的噩梦顿时席卷而来。她拼命试图挣脱延陵宗隐的大掌,余晚飞和永嘉都在旁边帮忙掰扯,可他的手却仿佛是石头做的一般,掐着纯懿的手腕,巍然不动。
纯懿咬了牙。她的眸子中透出些浅浅的红色,忽然用自己的手腕牵着延陵宗隐的胳膊,朝着旁边的荆棘上狠狠撞去。
荆棘锋利,刚刚余晚飞只是摩擦了几下就满身伤痕,何况纯懿这般故意使力往上撞。没撞两下,她的手就被荆棘划出几道极深的口子,鲜血开始还是一颗一颗缓慢渗出,到了后来撞得多了,新伤迭着旧伤,鲜红的血液就开始汩汩而出,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潮湿的土地上。
纯懿只是用被延陵宗隐拽着的手腕发狠撞了几下,就受伤如此严重,更别提整条胳膊和半个身子都陷在荆棘丛中的延陵宗隐了。他的伤口比纯懿的还要可怕,密密麻麻遍布整条胳膊,连衣服都破成了一条一条的,被涌出的鲜血黏在伤口上,一层未干又再泡上一层,看着实在是可怕地紧。
延陵宗隐的眉头紧皱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儿疼痛的神情,反而透着些隐约的不忍。
他看着纯懿白皙手腕处翻起的伤口,顺着纯懿的动作扭转胳膊,让自己的手臂先于纯懿的撞上荆棘,将自己的身体垫隔在纯懿与尖刺之间。
可看着纯懿流血不止也依旧继续发狠去撞,没有一点儿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是铁了心要与他比较一下,看看是谁先血尽而亡的样子,延陵宗隐不由恨得磨牙。
这个女人,这个看着孱弱温柔的女人,实际上却比谁都狠。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剑啸,破开他的部曲,直冲着他的后背而来。
只瞬间的迟疑,延陵宗隐放开了纯懿的手。他猛然使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流血不止的右手握紧大刀,回身迎上袭来的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