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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懿微笑着解释:“印信上这位唐成大人是延陵宗隽的亲信,每次延陵宗隽需要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借用唐成大人的名义。后来,为了方便延陵宗隽'借名’,唐成大人就很是鸡贼地将自己的印信献给了延陵宗隽,这才被我寻了机会。”
余晚飞聪慧机敏,一点就透,立刻想明白了事情关键:“您为太子府举行那个净化仪式的时候?”
纯懿含笑瞟了余晚飞一眼,没有说话,又去关注陆双昂的情况。
陆双昂的状态很不好,唇无血色,脸色发青,身上却是滚烫,浓密的双眉紧紧蹙着,显得眉心皱纹更深。
纯懿很是心疼,一边用自己袖子仔细擦过他额上虚汗,一边抬头,东张西望想要找一家大庆医馆。
忽然,不远处的路口处传来一阵喧闹,还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喊和兵器碰撞的声响。不用纯懿吩咐,余晚飞就悄悄朝着那边靠近,藏身在看热闹的人群最后,抻着脖子向里张望,又不动声色去打听发生了什么,很快就转身走了回来,脸色却不好看了许多。
“帝姬,”他蹲在纯懿不远处,脸朝着永嘉和杜伽茹,话却是说给纯懿听的,“虞娄人在找人。只要稍微有一点怀疑,甚至都不多问两句,直接抓起来扣在大牢里,待确认无辜之后才会放人。”
没想到喀末这样的小城,防卫竟然如此严密。如果稍有怀疑就要抓走,那像他们这般的确不对劲的,恐怕迟早要被逮进大牢里。
不同的是,进去了,他们恐怕就出不来了。
纯懿立刻放弃了要找大庆医馆的想法。看着那边一部分虞娄士兵抓了人离开,剩下的又重新整队,朝着他们方向行来,纯懿沉吟片刻,飞快做了决定。
“一起行动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走。”她压低声音,有些吃力地扶起陆双昂,“刚刚进城的时候,我们走过的第三条街旁边第二条小巷里,有一家虞娄医馆,我带昂哥哥去那里求医。你们三人另外走,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你们随时到医馆找我们。若是一切顺利,七日……”
她看看陆双昂的模样,又改了主意:“不,十日之后,我们仍在这道观碰面。”
那队虞娄兵士离他们越来越近,军靴踏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响已经清晰可闻。余晚飞和永嘉飞快点头:“没问题。”然后扯着有些懵头懵脑的杜伽茹,从旁边一条小巷闪身离开。纯懿也扶着陆双昂,一脚深一脚浅迈入道观大门,似乎只是一对平凡的来求神解惑的小夫妻。
几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虞娄兵士就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道观门前。他们犀利的目光从道观门前街面上扫过,纯懿她们刚刚待过的地方此时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可疑的痕迹。
等巡逻队走远,纯懿才扶抱着陆双昂离开道观,经过几条弯曲互通的小路,终于来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家虞娄医馆前。
这家医馆规模不大,只一个小小的门脸还不临街,所以生意可以称得上惨淡,惨淡到医馆老板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亲自择草药。远远看到纯懿扶着一个明显不对劲的陆双昂歪歪扭扭走来,老板激动地将一双大手搓的发红,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上前询问,只一双眼睛期待看着纯懿,恨不得将她直接拉进店里。
纯懿在台阶下停下。她两只手都艰难支撑着陆双昂沉重的身体,发丝散乱在眼前也没办法去整理,只能隔着掉下来的头发与那中年汉子对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一会儿,最后还是纯懿先忍不住:“请问这里可以治病吗?”
“可以的,可以的,没问题!”那汉子见纯懿真是来求医的,顿时喜出望外,欢呼一声,立刻踢翻凳子奔向纯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陆双昂接到了手上,带着他一步不停地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朝着屋里呼喊,“老婆子,来活儿啦!快烧热水,这小哥儿看着可不太好呢!”
说完了,还不忘回头热情地招呼纯懿:“丫头跟我来,这边走,可别走丢啦!”
因着国恨私仇,纯懿其实对虞娄人非常抵触,总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再没办法如以前做大庆帝姬时那般轻易相信别人。若不是情势所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陆双昂的性命交到一个虞娄人手上的。
可这位虞娄大夫实在是过于热情,不仅没有如纯懿担心的那般盘问他们的来历,甚至连陆双昂一身伤是怎么来的都没问,只认真帮忙处理了伤口,又把纯懿唤到面前,细致介绍了一番陆双昂的情况,讲解了方子中每一味药的药效,还好心叮嘱了她市场药价,生怕她被宰了一点儿。
说到最后,虞娄汉子憋红了脸,又将手搓得通红,期期艾艾邀请道:“我自认医术还算不错,有把握救回你情郎的性命,如果丫头你不嫌弃,可以在我这里暂且住下,半月之后,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情哥哥!”
邀请完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提了什么无礼的要求,又急忙找补:“当然了,如果丫头你想去别的地方再看看,也可以的。咱们城不大,四方街上临东的那家杏林堂是最好的医馆,大夫都请了好几个,不过你千万不要找姓乌里错的,他的医术不大行……”
最大的医馆,一定最引人注意,还是这般清清静静的最好。就算老板不开口,她也要主动要求住下的,现在既然老板主动邀请,纯懿也就不再推脱,一口答应住下来,还承诺会帮忙做一些事,惹得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劲儿夸她乖巧懂事,又一连串对着昏迷不醒的陆双昂说他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