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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怕张远东还对这对父母有所期待,从来没有和张远东讨论过他的这对极品父母,可听刚才的对话,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试探的问:“你这次和你爹娘闹成这样,没事吗?”她实在是不想说“那到底是你的爹娘”这样的话,她觉得他们不配。
张远东皱了一下眉头,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诚实一点:“那不是我爹。”
林樾一惊。他只说“不是我爹”,没有把两人都否定了,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小心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远东想了想,说:“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回家,无意中听两人吵架,张志伟说我两岁的时候就应该把我卖了,又不是他儿子,白白养了这么多年,还挡了他亲生儿子来投胎。”
林樾听他说“两岁的时候”,心里动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串联起来了。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张远东刚刚说的话,结合她之前的怀疑,眼前一亮,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林老二说过的话。
张远东还在继续说:“我刚刚就想,干脆和他们断亲算了,省得他们成天想着来找你的麻烦。不过又一想,我马上就要回部队了,如果这时候和他们断了亲,你还要在村里继续住,到时候留这么个烂摊子给你,村里可能还会有人说闲话,你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几年断亲其实不是什么稀罕事,五几年划分成分那时候,人人都怕被牵连,和父母子女断亲的有很多,还有不少离婚的。当时可能是政治正确,但其实名声都不是太好。林樾还知道,再过不了几年,这种事情只会更多。
林樾抛开心里的念头,笑道:“现在不是好时候,如果你真的下决心想要和他们断亲,以后会有机会的。”
如果以后证实了她的猜测没错,那到时候,张远东想要和这一家断亲,别人只会同情他,不会有人说张远东做得不对。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问道:“那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吗?”
张远东摇了摇头,“她嫁过来的时候,村里其实还是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情况的。那时候还是旧社会,她跟宗长说自己在大户人家帮佣,让家里的少爷给欺负了,少爷想收了她,她不愿意给人家做小,这才跑出来的。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打听到的,因为这,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都很同情她的遭遇。”
林樾张大嘴巴,磕磕巴巴的问:“你知道她以前是在我、许校长家里做事的吗?而且我听说,他家好像就只有一个少爷……”
张远东也愣住了,“不可能!如果是许校长,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答应?而且许校长来这里做知青这么久了,以她的脾气,就不可能这么老实的不去找许校长的麻烦,反而她还很害怕许校长的样子!”因为许父一看就是非常正直的人,而且不光在建国前捐出了几乎所有的身家支持抗日,现在的口碑也非常好,所以张远东其实对许父是有滤镜在的,一听林樾这么说首先就想反驳。
林樾想起许父当时说的话,孙红梅明明是爬床不成,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大着肚子嫁来了这里的,她很肯定孙红梅一定是在撒谎,不然许父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张远东结婚而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之前听刘寡妇和她吵架,说她以前在许校长家里做帮佣,难道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而且,许校长以前也跟我说过这事,正好和刘寡妇的说法对上了。”
张远东想了想,说:“刘寡妇那个人,说话从来不讲证据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什么都能编的出来,村里几乎没有人相信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这件事可能就是被她不小心说中了。”
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林樾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个大人,今晚上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他们还不着急吃!小凌凌抓住林樾的袖子,仰着头焦急地说:“娘,娘,别说话啦,面条泅啦!”
有孩子一打岔,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林樾给两个孩子的碗里舀了一大勺汤当浇头,两个孩子非常高兴,捧着碗吃得特别香。
林樾看两个孩子爱吃,她也高兴,转头见张远东已经开始盛第二碗了。
晚上,等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她给张远东的旅行包里塞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辣酱和辣白菜。一直到现在,她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人是真的要走了,而且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之前被这个木头气得狠了,直到现在才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人倒还是跟没事人似的,一开始还拦着不让林樾给他带那么多东西,看到林樾不容他置喙的态度,就只站在一边嘿嘿傻乐了。
林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带着他进了空间。
“我看你也挺闲的,反正今晚上时间还长着呢,你再帮我杀三只兔子,榨点花生油。”
张远东有些摸不清状况,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了。
他是明天一早的火车,林樾听说这时候的人坐火车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的,张远东所在的部队驻地在一省之隔,特产刀削面的中部某军区,按这时候的火车速度可能需要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林樾就给他烙了一大摞葱油饼,这东西在火车上吃又方便又不张扬。她听家里有坐过火车的人说,大多数人在车上吃的都是白水煮鸡蛋,林樾也给她煮了几个。
准备好明天在车上吃的东西,她又翻出了这几年存下的罐头瓶子,一个个清洗干净,又摘了一大簸箕干辣椒,一个个的剪成小段,等张远东的兔子处理好,她就起锅做了一大锅的冷吃兔,到时候也给他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