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听着,眼睛又泛起酸涩,头发还湿着,有凉凉的水滴顺着发尾掉下来,打在手背上。
嗒、嗒、嗒、嗒、嗒,声音无限放大。
在嘈杂的水滴声中,唐栗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还记得付时。。。付老师吗?”
李月汝的声音离得好远,像是被下的很急的雨隔绝了一般。
“记得呀,他不是带了你和碎安很久吗,他很负责呢,经常会和我联系,说些你成绩的事,是不是还是教得久的老师的讲课方式适合自己,你不是换到新的补习班之后没多久又换回去了吗?”
滴答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像打在耳边的雷声,剧烈、连贯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天空,一时间内什么也听不到了。
所以唐栗只慌乱又无措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用一种隐晦且体面的词语将这件挂着黑色汁水、见不得光的事情叙述出来。
显然她没能成功,说出来的句子十分怪异,怪异、混乱、难以理解。
她说,“他是老师,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好像算是,谈恋爱了。”
就算是下定决心坦白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似乎还是会惯性地掩盖一些自己身上的问题,一般采取的方法是,模糊自己的态度和运用大量的不确定性词语。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落下后,唐栗悲哀地想。
李月汝好久没有出声,她的两只手交迭在一起,大拇指并在一起,不断地互相碾搓着,好一会才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月汝的惶恐、震惊和不安完全地映到了唐栗的身上,但接收到这些情绪的那刻,唐栗忽然变得很冷静。
“高一暑假。”她答。
“高一暑假。”
李月汝喃喃地重复,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伸手抓过唐栗的手腕,因动作急促不小心触到了裹着左手手臂的那层薄薄的纱布,眼睛骤然睁大,“你受伤了?”
“没有。”唐栗快速应了句,手上微微用力想抽回手,“之前摔到的。”
李月汝没有继续动作,但仍是抓着不放,“那你最近。。。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你怎么不早。。。”她猛地扬高了音量又立即止住,垂下头的瞬间,眼泪掉到那层纱布上,立即洇湿了一片。
你怎么不早告诉妈妈?
你怎么不早说?
唐栗几乎是立即在心中接上了这句话,并因这句话和发痛的手腕生出了强烈的畏惧,用力往回抽着手的同时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妈妈,我不懂,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