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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尘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宋霖的电话,他寻了不远处的空地放了书包坐下接通了电话,坐下的时候才顿觉一天的疲惫,用微凉的掌心贴了贴眉心应了一声。
“许恬今天来医院了,问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逸尘扯了扯嘴角,“看来她是想全都要。”
宋霖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徐逸尘没答,只问道,“你怎么想的?”
宋霖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不定,“我答应了她和解,因为她说唐栗侵犯了她的隐私权什么的,扯了一堆法律用语我也听不明白,但是。。。”
“但是,除此之外她还要唐栗给她道歉,并且承认这事是编造出来的。。。”
徐逸尘伸手去摸外套兜,只翻出瓶口香糖,拿在手里转着,琢磨着词语,“她有没有提到付时正?”
宋霖有些诧异,许恬不但把知道的全说了,甚至还是添油加醋版本的,在讲述过程中顺便歌颂了一下自己和王齐的“伟大爱情”,所以她真是知道的不能再清楚了,只不过打电话时她还是刻意地想隐瞒这件事,现在看来她才是最后知道的人。
既然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宋霖心里反倒轻松了些,语气温和地,“唐栗还好吗?”
徐逸尘迟疑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会好的吧,你的手会好,她也一样会好。”
宋霖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她有负担,毕竟不是她的错,但是现在应该不是个见面的好时候。”
徐逸尘沉默了一会,发呆似地盯着手中的小塑料瓶,轻轻地,“谁知道呢。”
负担怎么会没有呢?人类之间只要有感情,那么必定会产生负担,有时这负担是伴随着快乐的,而有时则是沉重的痛苦,快乐的情绪是人们之间羁绊的来源,痛苦也是,而痛苦毫无疑问比快乐的情绪带来的羁绊深刻,就像拉着一吨重的物品压过的车轮印肯定没有十吨重物品压过的深,所以当觉得痛苦时,将它换算为羁绊的点数,虽有点荒谬与可笑,但大概会好受些。
徐逸尘这么想着,又望了会被遮得很严实的月亮,然后给唐嘉朗发了个消息便捞起书包回了家。
唐栗并没有听从李月汝的建议休息一段时间,而是准时起床去了学校,说实在的,她真心认为,这件事说出来或许对李月汝的打击更大些,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可以勉强算个过去式的事,还不至于沉重的无法读书,更何况,她也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成绩。
想到这唐栗又想到了宋霖,这下是真的沉重了。
“我天,你可算来学校了,这两天事可多了,你听说许恬的事了吗,我有同学跟她一个学校,她居然打过胎,之前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还有还有,别人说宋霖手伤了的事是王齐做的,可是宋霖和他俩的事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会牵扯到她身上呢?你跟宋霖关系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栗一进班就被同桌吴语拉过去叽叽喳喳讲了好久,虽然是头一次听她将这么多话,但唐栗还是颇为遗憾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没睡好要补一会觉。
实际上她昨晚睡得不能再安详了,刚别过头枕着胳膊闭上眼时眼前的光忽地被挡住,睁开眼就是一迭白的反光的卷子,印着点偶尔缺墨的题目,她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书本上,没起身,就那么枕着微眯着眼抬眼望去。
这个角度,徐逸尘的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不过下颌角分明的优点就是从这种仰视角度看,也没有双下巴。
看够了,唐栗微扬嘴角,“好久不见。”
徐逸尘昨天没睡好,此刻有点神色恹恹,又有点佩服唐栗这惹了一堆事还能如此安然自若的状态,伸手用指尖点了点那一小迭卷子,扯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还笑呢,这么多卷子有你补的。”
校服衣袖宽松,徐逸尘伸手时露出截手腕,白净的腕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上面什么也没有,哦这会又多了一点,收回去得太快了。
卷子而已,又不是心急就能做完的,唐栗微微侧头看着徐逸尘的背影这么想着。
下了晚自习之后唐栗和徐逸尘去了医院,确切地说,是唐栗去医院,徐逸尘顺道去。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且早已过了晚自习的时间,唐栗只去了便利店买了些宋霖爱吃的零食掂了过去,走到病房门口时徐逸尘说要回个电话去了楼梯间,留唐栗一人在门口捏着门把手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
最终是宋霖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没尽头的思索,“我都听到你们说话声了,你又打算在外面罚站了吗?”
唐栗这才动了动僵硬的小腿,推门走了进去,虽右刻意控制但脸上还是不自觉带上浓重的愧疚。
宋霖坐在床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示意她坐过来,“解释的话就不用说了,那天许恬来的时候跟念经一样念的我头疼。”
唐栗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她来找你了?”唐栗在家那两天其实没刻意躲着许恬,也没打算拒绝她的通话,只是上学那天才后知后觉想起早在许恬没转学之前就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宋霖不甚在意地伸手拿过唐栗手中的袋子,放在腿上翻找着,“这些事都过去了,对了,周碎安还来看过我。”说着她朝床旁边的矮柜扬了扬下巴,“那束花就是他带来的。”
唐栗顺着望过去,是几株向日葵配着十几枝香槟玫瑰,既彰显了勃勃生机的同时又不至于太高调,很符合周碎安的作风,当然,来看望宋霖这件事,也很符合周碎安的作风。